唔……他來人家家裡蹭飯,還這麼拽,聽那聲氣兒實在冷淡得可以。這人一如既往的囂張就像那日對我一般,咬著唇緩緩站起已經跪的痠麻的腿。
哎……又麻又癢,手卻不敢去揉。穿著這麼高的旗鞋跪在這裡等這個大人物已經半個時辰,深秋的風打在臉上又凍又疼。這院裡黑壓壓跪著這麼些人,這個人還沒出場就要先讓人難受麼!哼!這些罪都得算到他頭上,沒好氣的朝他瞪去。
不期然地正對上那雙朝我這邊探逡的黑眸……嚇,一眨眼,我趕緊錯開了視線,假裝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眼角的餘光似瞟到他嘴角勾起一抹該死的笑。
不會吧,他今天貌似……很開心?
“茉兒!”低低的一聲不大,卻足夠讓我心跳似鼓。我是不是出現錯覺,他……在叫我?
低垂著的眼瞼,視線中卻驀地出現一雙明黃底黑海龍邊的方頭朝靴,空氣中除了檀香還有一絲他特有的味道在風裡暗香浮動,似檀、似麝、似蘭……正如每每夢裡才會出現的記憶。
“茉兒,別來……無恙?”那雙靴子的主人在我面前站定,我抬起頭來,凝眸……但見那雙眼深邃得猶如這藏藍色的天,平靜得猶如無波的湖面。
無恙?哼!我有“恙”得很!他離去的這二十多天的日子,我經歷了刑獄之囚,接著又是被人劫車的生死之變,這打了人就跑的壞人突然出現在你面前問你道句別來無恙?
“有恙。”不再看他,低下眼瞼,用只能他聽得到的語音低聲嘟囔。
“呵……呵呵……”他在笑?一向人前冷靜自持的康熙皇帝沒來由地突然大笑出聲,讓院中的眾人不禁面面相覷,卻又不敢多說一句。
“常寧,一切從簡,就當是家宴。帶路,去你家王府吃飯的地兒去,這就傳膳,朕,有些餓了。”
“喳!”恭親王領頭帶著一列以皇帝為首,侍衛、宮監隨後的巨大而又華美的“尾巴”向西府花園穿廳而去,今夜的盛宴據說安排在那裡。
見這人丟下一句話,就又讓王府一干人等頓時忙作一團,晉敏還未來得及換下迎駕用的層層繁複的朝服就開始指揮安排著大小諸事,忙雖忙卻滿滿俱是喜色。
唉,這個世界怎麼什麼都倒了過來,這白吃的人到人家府裡倒還比主人派頭大。相反,接待的人卻還要感恩……
他他他,他……囂張得可以。
*
風敲簾櫳,風是冷的,月影如珏,月是涼的。
湖中心的“煙波閣”外盡是握不住的風,捧不起的月影,那閣裡關著的卻是一派富貴華美的融融暖情。
只見得殿內人影攢動,拱衛著覆著彤芝墊的龍鱗寶座;華觴既陳,翻動著流光溢彩的瓊漿玉液。
倒也佩服晉敏的治家手段和效率,這煙波閣昨日來還空蕩蕩,滿湖的殘荷鋪滿水面,秋冬的肆虐讓這片湖區看起來蕭瑟無比。
此刻,夜幕的降臨掩去了一湖的秋殘,有心人在湖上星星點點地放著不少製作成花樣的河燈,夜色中看來居然像是發著光的花兒在湖上開放,絢爛而又美麗。
月臺上更不知道哪找來的那麼多種植在白瓷大缸裡盛開的著的丹桂、金桂、銀桂;千層菊、龍爪菊、墨香、七星重月……一叢叢的明黃,一簇簇的豔紫,一朵朵的嫣紅……這麼多色彩
在這晚秋中彷彿就等著在今夜……怒放。
殿內悠悠的絲竹鍾罄聲聲入耳,給今日蒞臨王府的至尊助著酒意食興。
今日皇帝吩咐不再顧忌繁複的君臣之禮,本是親兄弟不過當自己親人來吃頓便飯的家宴。說是家宴也著實豪華,殿門連線月臺的地方佈置得有一戲臺,恭王府平日養著的幾名舞姬正在輕樂中曼舞。
玄燁被迎進主席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