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盡歡帝應聲,而後突然嘆出一口氣來,有些自責地說道:“這次多半還是父皇牽連了菱兒,因菱兒年幼,與權位之爭毫無瓜葛,也該是沒有人怨恨,兇手欲要加害菱兒,大概是憎恨父皇,與父皇為敵,所以才遷怒,甚至謀害於菱兒。”
“父皇不要自責——”
逝水正欲開口寬慰,盡歡帝便伸手打斷,又自顧自說道:“逝水必然也有感覺,這些日子來,左丞逼問當年登基之事,逝水又險些因為潔妃的事情與父皇反目,讓人心煩意亂之事疊加在一起,決計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為之,現下菱兒遇險,大概也是那幕後黑手的一著棋。”
“朝堂出亂子,後宮現秘聞,公主遇險境,果然奇謀百出,用心險惡,步步逼近,不過雖然現在敵暗我明,也不知他接下來會出何招,但是父皇只要謹慎,他便沒有可乘之機。”
逝水有些憤怒,卻是信心滿滿。
盡歡帝聞言卻只是沉默不語,攏眉像是難以釋懷,逝水便道:“父皇不必憂心,若是細細盤查後宮,推究何人在今晨不知去處,那兇手的真面目,不日便能浮現。”
“哎,這便是父皇憂心之處。”
盡歡帝有些無奈,看著寒風蕭瑟,守衛疏忽的晚冬亭,像是憋氣一般說道:“現下還不可細細盤查後宮啊。”
“為何不可?”逝水一挑眉。
“逝水方才也說了,敵暗我明,所以這次也只能像上次文官跪求一樣,假裝沒有發現箇中蹊蹺,不動聲色,靜觀其變,而不能大肆盤查,打草驚蛇,以防幕後黑手狗急跳牆。”
“父皇的意思,是要讓推菱兒入湖的兇手逍遙法外?”
逝水聽著盡歡帝的意思,便有些急了。
盡歡帝微微搖頭,伸手在逝水側臉邊輕輕撫慰,說道:“不是逍遙法外,而是秋後算賬。”
逝水抿唇,斂眉,緊緊盯著迫害菱兒昏迷不醒的湖水,雙手緊緊握拳。
“逝水可明白父皇的意思?”盡歡帝見逝水有些激動,怕他衝動之下貿然行事,便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兒臣明白。”
逝水鬆開了拳頭,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把目光從湖水上收回來,面上已恢復了溫潤,冷靜地回到道:“兒臣不能衝動行事,以防引起幕後黑手的警覺,此番即便是可以捉出暗害菱兒的兇手,也很難保證能否將心懷不軌的人連根拔起,反而會逼得他們兵行險著,到時候會很麻煩。”
盡歡帝欣然頷首,忽然伸手一撈,將逝水緊緊摟入懷中,讓他完全埋首進了自己的懷裡。
盡歡帝不想讓逝水看到自己的臉上,完全外露的,波濤洶湧的憂色。
——那與自己為敵之人,從外緣起,步步緊逼,已經開始威脅到自己身邊之人的性命了。
若是放在以前,那幕後黑手定然是用錯了計謀,因為這些算計,甚至是菱兒的生死未卜,頂多便是隔靴搔癢而已,只能讓自己新生煩亂,卻不會痛心疾首。
但是現在,今非昔比了。
如皇兒所言,若是逼得他們‘兵行險著’,很可能會危及皇兒的安全,而皇兒已是自己的七寸,是任誰捏牢了,都能威脅自己的軟肋,自己不能哪怕是一點點的風險。
即便能將幕後之人一網打盡,卻要傷了皇兒一分一厘,自己便算是滿盤皆輸了。
“父皇?”
逝水掙扎了一下,發現抬不了頭,脫不了身,便在盡歡帝懷裡疑惑地問了一聲。
“逝水不要亂動,再讓父皇抱一會兒。”
盡歡帝狠狠將下頜抵在逝水的頭頂,像是要將逝水嵌入胸膛一般,使勁緊了緊攬在逝水腰際的手。
——事到如今,當真是半點懈怠不得,而要傾盡全力,仔仔細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