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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帝果真靜默了下來,好像真的開始認真構架起要作的畫來了,又不好明裡掙扎起身,只能放鬆了身子,兀自打量起被盡歡帝伸手丟到桌子一角的畫來。

遒勁的枝椏,分枝上簇擁了幾朵梅花,本是收放自如,栩栩如生,好好兒的突然染開了一片墨跡。

哼,果真是昨晚在宣風宮流連忘返,心思都不在這兒了,才把往日裡信手拈來的東西搞得一塌糊塗。

昨兒還說讓自己告退,原來就是急著去見宣美人。

真是這麼喜歡那個妃子,就不要回來了嘛,人家溫婉大方又會彈琴作畫,伴在身側又好看又實用,幹什麼回來啊。

還把自家皇兒當暖爐用,冷了就抱抱,還不準亂動,一個大活人怎麼能不亂動吶?

這麼待著好無聊啊……

第四十二章浮生小記(二)

書房是清淺的古書味道,自逝水來了之後便再也沒有燃香,卷軸的氣息很淺很淡,只有安靜下來方才能嗅到,然後像喝了沉寂千年的冰泉水一樣,齒頰留香。

盡歡帝深吸了一口氣,還未等嘴邊的笑意盪漾開,便覺得肩窩裡好像沉重了幾分。

低頭看看,自家皇兒的腦袋擱在肩窩裡,微閉了眼眸,稍稍顰起眉來,抿著嘴好像睡過去了。

不是說了昨晚好好兒休息了一夜麼,才坐下不半會兒就睡過去了,太貪睡了吧?

盡歡帝對著逝水的臉輕輕吹了一口氣,拂了拂他額頭上規整柔軟的髮梢,逝水在睡夢中若有似無地‘嗯’了一下,蜷了蜷身子,索性半側過來完全倒進盡歡帝的懷裡,手臂一伸就環住了自家父皇的腰。

又在盡歡帝衣襟上蹭了蹭,逝水滿意地‘唔’了一聲,皺著的眉頭慢慢地舒展了開。

皇兒看來睡得不淺,毫無顧忌地把自己當床,當枕頭,當暖爐,還當被子了。

這麼看來,昨晚說的好好兒休息,是騙人的吧?

盡歡帝咬了一下唇,吞回了就要出口的‘呵呵’聲,然後很小心地往書桌那邊挪了挪,拈起了毛筆,又回頭看了看逝水:

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呼吸越來越平順了。

撥出一口氣,盡歡帝用唯一行動自如的一隻右手,流暢地在下一張宣紙上揮灑起來。

鬧氣的清晨已經過去,快晌午的時候,沒有外人打擾的書房裡,時間好像是靜止的,但隨著宣紙上的人像逐漸成形,時間又好像流逝地過快了。

不知過去多久,畫似成,似半成,又似不成。

此番無景,畫上無星無月無氣象,畫上人兒一襲白袍,眉眼如畫,半側著身子偏頭淺笑,溫潤雅緻地彷彿能一笑笑到亙古。

盡歡帝思量著應該在空白的地方襯些什麼景緻,梅蘭竹菊,楓林海棠,或是添些什麼風霜雨雪,飄飄忽忽地落在畫上人兒的身側,好合了作畫的章法,但是本來順滑的筆卻停滯在半空中,怎麼也想不到要畫些什麼。

盡歡帝又思量著要題些什麼詩詞,卻突然地,被腦海裡浮現的一句話嚇了一跳:

為君一笑萬里江山拱手相讓。

——這是什麼詞啊,韻律不通又沒有出處,得失之心過於偏頗,除了‘笑’字用的上之外毫無可取之處。

但是,自己怎麼就想起了這句話呢?

“嗯——”

盡歡帝冷不防聽到逝水輕輕呻|吟了一聲,好像是睡足了,終於想要醒過來,連忙收斂了心神,低低問道:“逝水醒了?”

“嗯。”

逝水攏了攏眉,下意識地在盡歡帝肩窩裡拱了拱頭,突然清醒,睜大眼睛,收回環住盡歡帝的手,兩腳撐著地,雙腿伸直一氣呵成,然後字字鏗鏘地說道:“父皇,兒臣沒有睡著。”

“是嗎,那逝水為何留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