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臣面上是恰到好處的疑竇,拱手在胸前,低垂了眉眼。
盡歡帝笑了一下,倒不急著回應,只是環顧群臣,問道:“諸位愛卿,可是與左丞一樣有此疑問?”
群臣面面相覷,卻是鴉雀無聲。
盡歡帝見此情形,心裡冷笑於眾人的有心無膽,而後回頭看著左丞,順水推舟地說道:“無人回聲,那看來與侯掌故一樣,對當年之事存有疑慮,在這滿朝文武中,便只有左丞了。”
“微臣不敢!”
左丞聽出盡歡帝話裡有話,似乎是要將罪責往自己頭上丟,連忙跪地磕頭。
六個月前,古妃當眾將禍害羊谷傳信人的罪名扣押在左丞頭上,還隨著眾願,開恩般說了一句‘他若是不好好處理政事,本宮便不會再留情面’讓左丞生生背上了犯有前科的惡行,自此便需更加謹慎行事,盡歡帝回潮之後更加明裡暗裡裁剪,貶謫官員,將左丞門下的十數名朝臣卸去了輔佐的能力,左丞實力大失,再難掀起波瀾。
所以,雖然左丞心有不甘,忿恨難當,但是聽聞此事之初,他仍然選擇閉口不言,免得惹火燒身,將自己本來已經不尷不尬的境地再弄得更糟。
但是,今日左丞卻莫名斗膽,將此事提了起來,即刻上奏盡歡帝,措詞溫和,卻是想借著眾臣的好奇之心,一同逼問出盡歡帝的話。
只是天不遂人願,百官怯懦,即使見到左丞打了頭陣,仍然不敢應和,連跪於宮門前的幾人都不同噤聲,倒是讓盡歡帝佔了上風,左丞又給自己多包攬了不必要的禍端。
“還有什麼敢不敢的,左丞都已經問及了。”
盡歡帝搖了搖頭,斂回輕笑,又打量了一邊欲言又止的百官。
看這副樣子,倒都是存了膽怯,不敢齊聲詢問,心裡卻是對此事好奇至極,自己還是‘解釋’清楚的好,免得朝臣們有私下裡議論紛紛的。
盡歡帝清了清嗓子,說道:“不過,左丞有一句話倒是說對了,既然有疑,孤便說個清楚,否則左丞與侯掌故等人心存疑竇,晚上便要睡不安生了。”
左丞心驚,被盡歡帝又一招綿裡藏針打得氣血翻湧。
早知如此,真是不該同意那個黑布蒙面,來去無蹤的少女的威逼利誘,讓自己陷入如此進退不由的境地。
看皇上面不改色的樣子,就算不是問心無愧,必然也準備了萬全的說辭,可以讓百官徹底信服,不再有疑,而且,當年奪位之爭的皇子們都被賜死,內親外戚遠方邊疆,太后也自縊身死,瞭解內情的人都已不在人世,稍稍有些頭緒的那些老頭子們又不肯幫襯著點,那是是非非還不都由得皇上隨口說啊。
——唉,果然還是心有怨憤,感情有事,太過魯莽了。
“先帝駕鶴西歸,本立下懿旨,傳位於孤,但是諸位皇兄欲要謀權,便在沒有先帝詔書的情況下,擅離封地,千里封殺京師,在皇宮之外相互廝殺,誓要搶先進入宮內,自封為王,幸得如此混亂,讓孤有了喘息了餘地,也幸得上蒼庇佑,讓孤以區區數千禁衛,在後時掃蕩戰場,生擒眾位皇兄。”
盡歡帝的語調有些悲慼,似乎在痛心疾首,又有些激動,似乎當真心懷謝意,感激上蒼。
群臣深受感染,齊齊跪地,異口同聲道:“皇上英明,自得上蒼庇佑。”
盡歡帝嘆了口氣,大有深意地掃視了一遍臣子們,然後繼續說道:“眾位皇兄違拗先帝遺願,私自帶兵進入京師,在宮門前大肆殺戮,犯下滔天大罪,但是他們都是孤的骨肉之親,孤終歸不忍心對他們處以極刑,只有國法明文規定,謀權篡位,欺君罔上者株連九族,孤身為一國之君,無法徇私,便只能取個折中之法,斬殺了諸位皇兄,並將他們的親人放逐邊疆。”
盡歡帝的聲音有些暗啞了下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