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照片,幽暗的眼睛頓時覆上一層薄霧。蕭愷發現他的目光,專注地落在左邊的女子臉上,滿目盡是蒼涼。
蕭愷覺得,這位叔叔糾結的表情,很像小胖同學便秘時的表情,於是他伸出手,很誠摯的說:“叔叔,洗手間就在走廊盡頭。”
陌生男人雙眼發直,突然伸手將他抱入懷裡,溫暖的大手撫摸著他的腦袋,有種陌生的暖意在蕭愷的胸口盪漾。
這是什麼感覺?他困惑的眨著眼睛,為什麼在這個男人懷裡,他覺得很溫暖,很安心。他想,要是能永遠這麼暖和該多好。
陌生男人哽咽著,狠狠地抱住蕭愷,嘴裡哽咽著吐出四個字,“我的小愷。”
蕭愷納悶,乾爹和乾媽每次這麼抱著他時,總會默默流淚,現在,這個陌生叔叔也被他弄哭了。自己有什麼神奇力量嗎,為什麼抱著他的人不會笑,總是哭。
後來乾爹和乾媽過來,將他帶走,蕭愷趁乾媽不留意,溜回去躲在角落裡,他看到乾爹蕭傑低著頭,對剛才的陌生叔叔畢恭畢敬的彙報他的事情,蕭愷認真的聽著,臉上的笑容慢慢僵硬,最後消失。
原來,乾爹不是親爸爸,乾爹永遠不會成為親爸爸。那個站在射燈下,眉目如畫的男人,才是他的親爸爸。
在那之後,親爸爸常常來看他,爸爸給他買故事書,玩具,點心……蕭愷耐心的等著他告訴自己,小愷,我是你的爸爸,又或者說,他在等著爸爸再抱著他說一次,我的小愷。
可是,從六歲等到現在,他再也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蕭愷用盡方法偷聽乾爹與爸爸說話,他們從來不會提起媽媽的事情,蕭愷傷心的想,難道他的媽媽已經變成天使了?
然而有一天,他看見乾爹架著喝得醉醺醺的爸爸回來,那天干媽不在家,他們兩個人窩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喝酒,一邊侃侃而談,渾然不像以往所見的那樣正經。
乾爹放下酒杯,突然開口說道:“經過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找到她嗎?不如放棄吧,你把小愷帶回家,他們總不至於把孩子趕出去……”
“傑,對不起,我對你說謊了。其實我早就找到她了。”爸爸盯著酒杯,聲音苦澀,“但是,對於她來說,我始終是個陌生人,她甚至不知道小愷的存在,你讓我怎麼對她說?”
“嗯?怎麼說……”乾爹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坐直身/子,“她不知道小愷的存在,怎麼可能,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
“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她已經自殺過兩次了,我不敢,真的不敢讓她知道小愷的存在……”爸爸整個人匍匐在茶几上,射燈將他眼角的淚照得格外刺眼。
爸爸在痛,很痛很痛……就連聽得一頭霧水的蕭愷,都能清晰的感覺到那張麻痺神經的痛楚。
媽媽不是拋棄了我,媽媽只是不知道我的存在。蕭愷看著醉倒的爸爸,心想,爸爸你也很想媽媽是吧,我幫你把媽媽找回來好不好?
那天,他鼓起勇氣對醉得一塌糊塗的爸爸說,“爸爸,小愷想你。”
爸爸渾身一顫,伸手將他扯入懷裡,蕭愷瑟縮著身子,爸爸的眼淚掉在他的脖子上,臉上,他第一次看到一個大男人哭得那麼傷心,然而他的視線確實渙散的,蕭愷不知道他究竟是清醒的,還是隨時會倒下不省人事。
“我的媽媽,長得漂亮嗎?”良久,他鼓起勇氣這麼問。
爸爸眸光黯沉下來,他又下意識去摸煙,這一次,他將那張與煙放在一起的照片拿出來,目光繾綣的凝視著照片裡的女子,啞聲說:“她很漂亮,全世界沒有人比得上她。”
蕭愷呼吸一窒,順著爸爸的目光看過去,焦點落在左邊的女子臉上。
後來,他帶著照片逃跑了,因緣巧合,他遇到一個叫凌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