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著營長,帶著大夥幹一些違反營規的事,比如強行拖著我們溜出去在小酒肆裡喝酒,雖然他的酒量小的驚人,卻樂此不疲。
這樣兩個性格迥異的人,關係卻很好,是兄弟,是朋友,甚至是師徒。徒弟總是極盡所能的逗弄師父,而師父卻永遠都只能隱忍,最大的表達憤怒的方式,只是睜大眼睛怒視片刻。我們這些兵士,平日裡,在一旁看著,都笑而不語。
霍副營長喜歡大家叫他去病,所以,我們當著他的面,總是叫他,去病。
去病的騎術和箭術都好的驚人,跟著他練習,我很開心。覺得自己,終於有能力可以做一點事情了。後來,我經過了層層的考驗,最終,成為了他的副手。我成了軍營裡除了衛營長,和他最近的人了。
雖是軍營,平日偶爾也會有官文要辦。他讓我幫他寫撰寫,我搖頭對他說,我不識一字。他一臉的怒其不爭,憤憤然發誓要教我學字。
可下筆之後,卻忽然搖搖頭,說道,還是給你請個先生吧,我的事情太多。我看了看他在竹簡上寫的字,想起了小時候聽過說書先生講的一個成語,東倒西歪。
後來,在他的日日逼迫下,我在一個月的時間裡,練成了一手漂亮的毛筆字,於是,只要有官文,他便會躺在軍帳內的軟墊上悠哉遊哉的碎碎念,然後我便在一旁的案几上奮筆疾書,而他的評語只是兩個字,湊合。隨後,是一臉詭異的笑。
那時的我,只是愚笨的想著,他,是我的主人,我的命,是他的。
可一個夏天的夜裡,我看到的一幕,讓我震驚一世。天氣粘膩的讓人窒息。夜裡的我睡不著,便輕輕起身在上林苑的密林裡閒晃,想著明日向我的主人調教幾招劍術。當我聽到潺潺流水時,我被不遠處的那一幕驚呆了。
銀色的月華下,一個玉人在這淡淡的清輝裡,輕輕放下高束的髮髻,一朧化不開的黑色秀髮傾瀉而下。可,那是我的主人的背影啊,千真萬確,我的主人。她雙手在面部擺弄著,隨後將一張面具丟在了水潭邊冰涼的頭塊上。
我驚詫的微微挪動了一下腳步,她似乎聽到了細碎的聲音,回過頭張望,我看到一張素淨的臉,洗盡鉛華,不染一絲世俗的汙濁,只是一雙劍眉在這張臉上張揚的挺立。
忽然,一隻小小的白色梅花鹿從一側竄出,她潔淨的臉上立時綻開一朵燦爛的微笑。我不覺微微鬆了口氣,我在陰暗的空間裡,她,看不到我。
清冷的光華在這曖昧的夜色裡靜靜流淌,她緩緩褪去衣衫,我看到她背部光滑的肌膚,在月光下,閃耀著瀅瀅的光華。
輕輕的離開,我的心在狂跳,我的臉火熱,我想,我遇到仙人了。
我的主人,是從上天跌落凡塵的仙女,我的命,是她的。
後來,我跟隨著主人,徵南戰北,她的笑越來越少,她的臉上,凝重和肅然,越來越多。
每次戰鬥結束,她總是問我同樣的問題,“樊隆,我髒嗎?”
看著滿臉血汙的她,心裡卻始終充斥著那個在水潭邊散發著灼灼光輝的玉人,於是總是搖頭,斷然的說著,“不。”
我的主人,你怎麼可能髒,你是上天跌落凡塵的仙女啊。
我的主人,我的命,是你的。
後來,她在一次險惡的戰鬥中負了很嚴重的傷,非常嚴重的傷,那時的我,懊惱萬分,為什麼,受傷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我死了,不會有人傷心難過,可她,是所有人目光的落點,在好多人的生命裡,她是不可取代的,比如衛大將軍,比如皇上,比如那個一襲白衣溫潤如玉的叫做東方的公子,還比如,我,一粒很普通,很普通的微塵。
不過,幸好,上天是慈悲的,是大度的。我以為天上的神仙要把她帶回天庭了,可,也許凡間有她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