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朝應正雲吐了吐舌頭,扮了個怪相:「這個小雪,真是完全地偏向表哥。」
應正雲也笑了:「有小雪這樣的兒媳婦,是我們家的福氣。網孟雨,」應正雲對孟雨說:「我們坐在這藤蘿花架下,你陪舅舅喝喝茶吧。」
藤羅花架下有一張藤桌,幾把藤椅,旁邊矮几上還有一張古琴,那是蘇綺雲這個西玉州才女常用的。當年應正雲的琴是孟定國姐姐孟離珠教的,自從應正雲刺殺了與北燕勾結暗害成王的孟離珠,他就再不曾再碰過琴,以至於蘇綺雲竟然從不知道丈夫也是會彈琴的。
舅甥兩人各坐在一把藤椅上,丫環上了茶和水果、各種甜餅和點心,便悄悄地退下了。
應正雲看著院牆上碧綠茂密的爬山虎和盛開的牽牛花,似乎陷入了沉思。
孟雨看他半天不說話,便輕輕地問:「舅舅,您在想什麼呢?」
應正雲收回目光:「突然回到繁華的世俗人間,竟然覺得幸福得不得了。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孟雨理解舅舅的心思,他小心地說:「舅舅,您讓真真姐替我恢復功力,真的是救了孟雨了,只是……」
他想問汪真真的事,但舅舅畢竟是長輩,說到一半孟雨又猶豫了。
「怎麼,外甥跟舅舅還有什麼不能直說的嗎?」應正雲含笑地望著孟雨。
孟雨變得有點吞吞吐吐:「舅舅,真真姐……她……她說她七八歲的時候,您教過她劍法。」
孟雨說出這句,看到應正雲還在含笑看著她,說話就流利起來了:「後來真真姐將那些劍招教給我,讓我轉教給表哥。可是,她招式純熟精妙的程度,當時就令我很詫異,那不可能是七八歲學了之後再未得到高人指點的樣子。而且,這次她給我過氣幫我恢復了功力,可您回西玉州才不到一個月時間,這種高手也需要修煉多少年才有的功夫,您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教會她呢?」
應正雲半晌沒有說話,他看著遠處藍天上似乎凝滯了的一朵白雲,似乎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很久,他才收回目光,定定地看著孟雨:「你的問題,真的讓舅舅不好回答呢。」
孟雨心裡一跳,他心裡也隱約覺得這件事在令人疑惑之外,似乎很有敏感的不應該去問的地方。
看著孟雨猶豫的樣子,應正雲微微一笑:「或許,為了不讓其他人知道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該讓真真去幫你。」
「什麼?!」孟雨叫起來,「舅舅,您要不讓真真姐幫我,那我可能已經死在易容人手下好幾回了!舅舅您幹嘛這麼不疼我?」
應正雲笑了:「你是我親外甥,自然你的命更重要,所以我現在讓自己尷尬了。但真真的功夫,如果真的已經和案子有關,舅舅可以告訴你。你可得把它放在肚子裡,好不好?」
應正雲看著孟雨的眼光充滿了慈愛,孟雨只有點頭。
「有些事情回憶起來,不知道是甜蜜還是酸楚。真真很小的時候我就見過她,她真的特別聰明,梳著個雙丫髻,穿著個小紅襖,非常可愛。所以她學武三四之年後,我再去和義莊與汪大哥談事情,總是抽點時間教她劍術和其他武功。她也很崇拜我,看到我就很親。我自刎未死被你父親和妙常師大救出來之後,就一個人躲在西玉州和北燕交界一個隱蔽的地方。那個地方要爬到半山,穿過一片樹林,才能看到一片空地,我就隱居在那裡。」說到這裡,應正雲停下了,像是陷入一種痛苦得不可名狀的回憶。從一個二十三歲,名動天下,萬人敬仰的少將軍,變成一個隱居深山二十三年無人知道,出來時已年近五旬的與世隔絕之人,二十多年沒有見過自己的親人,更從沒見過自己唯一的兒子,既使堅強如應正雲這樣的人,回憶之時也不能不動容。
他低下頭,平靜了半天,才抬起頭繼續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