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珠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看來,姐姐已經與皇上和好了呢。”
洛敏沉默淡笑,不用回答也明白了,爾珠舒了口氣,這下總算是太平了。
爾珠挽住洛敏的胳膊,其實,姐妹倆在不期而遇、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便已冰釋前嫌。自家人,哪會真正記仇,戲裡唱的都言過其實罷了。
姐妹倆慢慢走在坤寧門前的長街上,相互扶持著遛彎,洛敏忽然問爾珠:“對了,方才你是要往哪兒去?”爾珠笑容一滯,扭頭望了一眼坤寧門,說:“前個月皇后薨了,在宮裡引起的震動不小,如今快兩個月了,該平靜的也都平靜了,悶了兩個月,我也想出來遛遛……也想往西六宮走走。”
洛敏微微一愣,隨即緩緩點了點頭,是呀,快兩個月了,極其悲痛的氣氛也漸漸散去了,餘痛儘管深沉,卻依舊影響不了紫禁城中的正常生活,活著的人仍需好好活著。
“當真是造化弄人,孝昭皇后才繼任後位半年便撒手人寰,後宮沒了主,想必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啊。”爾珠忽而變得深沉,數月不見,好似一下子大了好幾歲,而她說的這番話,似是意有所指。
洛敏狐疑地看向她,說:“許久不見,你倒也學會了‘多愁善感’。”
“還不是跟姐姐跟久了。”爾珠頓了頓,又說:“其實我回去想過,姐姐說的那些話也不無道理,宮裡不比盛京,就連喝口水都讓人瞧著,可不就是要謹言慎行!”
爾珠的懂事令洛敏大吃一驚,但也為之高興,至少她把她的話都聽進去了,也明白了在後宮的生存之道。
“你能明白是最好不過的了,只是那天我也有不好,說話太過,你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你是因我不爭氣而遷怒了烏常在。”洛敏停下步子,拉起她的手,輕輕握著。
“姐姐這麼說,爾珠卻也有愧。”她垂下頭,洛敏覺得奇怪:“怎麼了?難道你還在怪我?”
爾珠搖了搖頭,說:“是我脾氣暴躁了些,今後我願意改。”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咱們性子耿直的爾珠願意改性?”
爾珠沉默了片刻,忽而直視洛敏:“不瞞姐姐,其實我心裡頭早想著來找姐姐,偏偏前幾日我偶感風寒。”她頓了頓,又道:“我的病正趕在春瘟的風頭上,鍾粹宮裡的人個個都以為我得了和皇后一樣的病,躲閃不及,更是謀劃著將我送出宮去,就當我看透人心、毫無期望時,又偏是烏常在日夜為我送湯送藥,起初我病得糊里糊塗,以為她貓哭耗子,可她日以繼夜照看了我三天三夜,才知長久以來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得知這段日子爾珠病了,而她身為姐姐,卻一無所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凝睇著她:“是姐姐不好,竟不知你病了,更不知你在鍾粹宮裡受了這苦。”
“爾珠又豈會怪姐姐?大家的心思都在孝昭皇后身上,哪肯理會我這小小常在是好是壞,所幸只是尋常風寒,不然真怕連累了烏常在,畢竟我並不知曉她在照顧我時已有身孕……如若有何不測,我還有何顏面待她、待姐姐、待愛新覺羅家的列祖列宗啊!”爾珠說著,淚光瀅瀅,低下了頭。
瞧她這樣,洛敏憐惜的同時,也真切地感受到她對烏常在的心情明顯起了變化,而那烏常在,雖未曾對面接觸,而今從爾珠口中也多半能夠知道她是個心地仁厚、溫柔體貼的女子,這段日子玄燁寵幸她想必也不無道理。
洛敏在心底嘆了口氣,又對爾珠柔曼說道:“都過去了,如今宮中太平,想來他們母子平安,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倒是你,身子可好全了?”
“膳食藥餌,件件經心,自然是好全了,再瞧今兒天好,便想約烏常在出來找姐姐遛彎,不想她不在寢宮,我便自個兒出來了,之後就遇到了姐姐。”
洛敏瞭然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