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想起無相屍體上的傷口,只見一點血絲滲出,傷口又恰恰是那麼細小,彷彿便是這把匕首刺成的。
“先生,你且看這把匕首,有何特異之處?”荊軻將匕首交給田光。
“不正是一般匕首的模樣嗎?”田光翻來覆去瞧了幾遍,也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來。
“先生不妨再仔細看看匕首的刃口。”荊軻提醒道。
“這麼細看倒真有些特別。咦,這匕首的刃口極薄,而頭似乎比一般匕首尖。”田光看出名堂來了。
“正是。就因為如此,所以如用此匕首刺人,傷口表面一定非常細,但卻極為深入,就像這條縫一樣。”說著,荊軻又將匕首刺入青銅內。
“那又如何?”田光有些疑惑。
“難道先生不覺得這條細縫與無相身上的傷口極為相似嗎?”荊軻反問田光。
田光眯起眼睛,緊盯著手中的匕首細看,隨後又盯著細縫看了一會兒,驚訝地問道:“你是說,無相應該就是被這樣一把匕首殺害的?”
一把匕首,該用來殺人?該殺的又是什麼人?匕首沒有決定的權利。
一把匕首的使命取決於緊握匕首的人——果決地刺向戕害生靈之人的胸口,是緊握匕首之人與生俱來的使命。
現在,應該已經到達秦國的邊界了吧?
正當荊軻閉目沉思的時候,馬車忽地驟停下來。
荊軻濃眉一鎖,雙目精光暴射,沉聲道:“為何停車?”馭者連忙道:“回稟專使大人,前方有人阻道攔路。”
荊軻挑起車簾。一個頭戴斗笠、身著藍色短衫的青年人立馬道中。來人面容端正,目光炯炯,年紀約莫在二十五六歲。只見他背後插掛著兩柄銅劍,神情肅然,似乎已經在此久候多時了。
此時秦舞陽已經拍馬上前,喝道:“閣下何人?為何阻攔我等車駕?”
青年人目光一掃秦舞陽,隨即落在掀簾而視的荊軻身上,泰然道:“請問這可是燕國專使荊軻大人的車駕?”
荊軻一聽青年人開門見山的問話,當下心念電轉,直覺事有蹊蹺,開口道:“正是,請問壯士高姓大名?在此有何貴幹?”
青年人面露微笑,朗聲道:“在下飛廉,奉家主人之命,特在此恭候專使大人的車駕。”
荊軻聞言雖感納悶,仍舊面不改色,淡淡道:“請問貴主人尊姓大名?何事在此相候?”
飛廉道:“小人不知,主人只是命小人請專使大人移步前往小敘。至於主人的姓名,只要專使大人一去,主人自當相告。”
荊軻微微沉吟。他一看飛廉這架勢,心內就明白了幾分,這個神秘“主人”如此用心良苦請自己前去,必有所圖。但他所圖為何呢?
一旁不動聲色的衛莊,眼看荊軻似乎動了心,目中閃過異彩,略一沉吟,低聲道:“此人來歷不明,那個主人更是神秘詭異,慎防有詐。”
荊軻瞟了飛廉一眼,轉頭道:“衛兄以為該如何呢?”衛莊又道:“事雖詭異,但既然有人相邀,不見又未免失禮。”
這時秦舞陽也大聲附和道:“去看看也好。縱然有事,憑我等身手,有何懼哉?”
荊軻明白秦舞陽是藝高人膽大,不過他說的也是實情。自己這方面,已有衛莊、秦舞陽等一流高手,十餘個隨從也均非弱者。再者,他也真好奇這神秘主人究竟所圖為何,於是微微點頭,沉穩地道:“好,有請壯士領路。”
飛廉微笑道:“請隨我來。”撥轉馬頭,催馬而行。
一行車馬跟在飛廉之後,穿過一片竹林,沿著一條坑坑窪窪的路走了約莫一炷香工夫,便見一處茂密樹林,林木鬱鬱蔥蔥,遮天蔽日。林子前面一片七八畝大小的草坪,鋪設了草蓆,席子上擺設了幾桌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