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說話——跟個瘋子,真不知道有什麼好說。
雲翔不言不語,卻用鄙夷的眼神注視著眼前的展雲飛——回想起這十幾年來的爭鬥,他忽然覺得無趣——本以為,真的就是爭權鬥勢,爭的是一份家產,斗的是一份關注,卻沒有想到……在旁人眼裡分明是自己這個魔障在迫害他這個高人一等的大雅之人——可實際上,竟然是顛倒的——好笑,真的好笑,到底有什麼不好笑?!
見他笑了,雲飛也不由得開心起來,臉上露出笑意:“雲翔……你看,你笑得多好看——對,哥哥會好好對你的,你要一直這麼快樂,一直笑給我看……”
對於瘋子,跟他計較豈不是自己也瘋魔了?
撇過頭不去理睬,雲翔現在只等著有人發現自己留下的暗號——天知道他怎麼就那麼自信……就那麼自信會有人發現自己的暗號……甚至會來救自己……或許……不敢繼續想,或者他根本不想去想。
此刻,躲在暗處的沈世豪卻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展雲飛明顯是瘋了,只不過……他的瘋,僅僅是面對雲翔而已,在人前,又是萬分“仁德”的一個展家大少爺蘇慕白了。
見雲翔對自己不理不睬,雲飛的惱恨便來得越發濃烈了。
“你說話——你說話啊!”狠狠抓住他,看著他那一副鄙夷自己的模樣,雲飛只覺得心都是絞著勁的,猛地伸手把他抱住,似乎就要嵌在自己體內一樣。
忍不住也不能忍了!
沈世豪並不像這樣就要了他的命——這種人,要他活著慢慢痛苦才解恨——慢慢摸索過去,趁著那展雲飛還在陶醉,人已經到了他身後。
瞪大了眼,雲翔的眼裡也不知是驚喜還是鬆了一口氣的安心,就這麼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似乎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抬起手,高高抬起,狠狠落下,就落在展雲飛的後頸上——連悶哼都沒有,這人就倒了下去。
“雲翔!”一把推開昏倒的礙眼傢伙,沈世豪急忙過去給他解身上的繩子——這粗麻繩自捆得倒是結實,只把雲翔的手腕頸項都勒出了血痕——甩開繩子,脫下外套給他披上,“我來接你了,走,回家吧。”沒有詢問他的傷勢,沒有詢問他的痛苦,只是一句回家,卻把雲翔所有的委屈都勾了起來。
二十年來,家不是家,親不是親,而現在……就是那個作了對頭的兄弟……也是這般的對他,心,涼了——早該涼了的,卻沒想到……自己竟然執著著這些不屬於自己的一切二十年!
“雲翔?”見他默不作聲,甚至仍舊坐在原地,沈世豪不由得靠近了些,“回家去……跟我回家去,好麼?”
“家……我哪裡有家……”自嘲一笑,還是那麼好看,可卻痛苦得讓人不忍去看。
“你怎麼沒有家?!”把披在他身上的外袍拉緊,“你還有天堯這個兄弟,你還有你娘,你還——還有我!”最後一句,幾乎是在他耳邊的耳語,雖然低,卻直入人心——好似一把鼓槌,正敲擊在雲翔心上,隱約,聽到了一聲“咚”。
抬起頭,看著他,只盯著他雙眼,雲翔想要從那雙眼裡找出什麼不一樣的東西——無論是調侃或者是貪婪,甚至是慾望,他都能理解也能應付——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對……對不起……我……我不能……”從來,他沒有這麼吞吞吐吐過,今天可是第一次,也是最難以開口的一次。
不能——不是不願,不是不想,不是不會,而是不能!
笑著搖搖頭,沈世豪讀懂了他:“沒關係,我等,我能等。”
等。
能說出這樣的一個詞,卻不知道要耗費多大的心神!
心口堵得慌,眼角似乎有點潤澤,鼻子也開始發酸,天知道……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