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討厭這種說法。不光是因為這話是由一個他所討厭的人說的,也不僅是這種東西會剝奪他這種人的生存空間。作為一個在學園都市裡幹這一行已經有些年頭,見識過乃至射殺過無數他人生的前二十年甚至都不曾想象過的常識外存在的普通人,狙擊手知道完全依靠技術和裝備是一件看上去很有道理實則極其愚蠢的事情。那個令人討厭的傢伙當然也明白這一點,否則派出來的就是安裝和磁軌步槍聯動的人工智慧系統的工程師,而不是一個狙擊手了。
有這種種的保證,按說這一槍不應該偏離目標,然而狙擊手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直覺。一拉槍栓,一個筒狀的外護套從槍膛中退出。極限的高溫高壓下,即便是高強度氧化鋁陶瓷的晶體內部也充滿了肉眼難見的裂紋,護套一落在地面上便和普通的粘土陶瓷一樣發出了清脆的破裂聲。黑乎乎的彈殼露了出來。被槍膛內的高溫烘烤的彈殼一與風化的混凝土地面接觸,就如同夏日太陽下的巧克力一般攤了開來,周圍的空氣頓時充滿了一股焦糊味,和槍膛內散發出來的液體發射藥燃燒後所特有的味道相混合,頓時就是一股難以忍受的臭氣。
狙擊手毫不動搖,他的精神現在只集中在右眼被觀瞄鏡所限制的狹小視野之內。
果然,失手了。
狙擊手不知道該為自己準確的預測感到高興,還是痛罵這種類似於烏鴉嘴的烏鴉感。那一瞬間本不應出現在彈道上的人出現在了彈道上。子彈當然不會給人讓道,瞬間就在那個少女的脖子上開出了一個足夠伸個拳頭進去的血洞。可這樣一來,本應擊中目標的子彈就偏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他根本無法立即發射第二顆子彈,突然合攏過來的警備隊盾牌遮擋了他的視線。
目標——丟失。
和黃泉川一樣,狙擊手非常清楚這盾牌在重型狙擊槍子彈之下和薄紙也沒什麼區別,更何況這是使用學園都市液體發射藥的狙擊槍。然而狙擊手的目的並不是盾牌後面的人或者他們所掩護的人。他同樣非常清楚,第一槍沒引來反擊是因為那邊的怪物們之前根本就沒注意到這邊,自己的位置是近是遠,只能估摸出大概方向的他們一無所知。自己第二槍必須命中目標,否則在已經被吸引過來的怪物們的注意之下,別說開第三槍的機會,是否能生離此地都難說。
“機會!”
盾牌移動著,一點一點露出自己想要的目標。按說耐心是狙擊手的第一美德,他也不例外。狙擊手有充分的耐心和時間來仔細觀察一切以達成自己的任務,他曾經在窨井蓋下潛伏一週,就為了確認目標的行蹤。然而此時數秒的卻令摒住呼吸的狙擊手難以忍受,自己那管用的直覺正不斷叫囂著危險來臨的訊號。
“危險!”
將目標套入空心十字,來不及等待輔助系統標識修正的三角形到位,驟然而來的極度的危險訊號刺激著狙擊手的大腦,迫使他憑藉經驗進行了修正,隨後就射出了子彈。
“嗡!”
那一瞬間,一種狙擊手從未聽過的,類似於靜電聲卻大的多也低沉的多的聲音壓倒了經過消音器壓制的槍口爆鳴,與槍口火焰完全不同的充滿了冰冷感覺的淺藍色光芒在青黑色的夜空背景下一閃而過,耀花了狙擊手的眼睛。
一個滾翻躲過了橫掃而來的攻擊,還來不及調整身姿,狙擊手以跪地的姿態從小腿護套裡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