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的門檻比登天還難。透過小窗,可以聽得見藝妓館裡酒意微醺的男人的說話聲、年輕女人的淺吟低唱和她們輕輕的笑聲。不過,她們的歌聲在我這個不懂日語的外國人聽來好像貓叫一樣刺激神經。在厚重的脂粉下,穿著華麗和服滿身香水脂粉香的藝妓們,梳著高髻,露出一段上了雪白粉底和香粉的雪頸,還有那美麗的肩背,配上用豔紅色油彩畫出的小嘴巴,雖然明知是刻意,卻仍有種說不出的魅力,尤其是當她們竭心盡力地服侍男人時。我和日本朋友到了藝妓館,門開啟了,一個十八九歲的打扮得極為美豔的藝妓走出門來,她一身濃濃的香水脂粉味,香豔的臉畫得特別白,妝上得很重,口紅畫得極為豔麗,露出一段上了雪白粉底的雪頸,好像是要參加化裝舞會的那種畫法。她邁著小碎步,不時對偶爾經過的路人投去招徠的微笑,她把我們帶進藝妓館。我緊張興奮得如同第一次赴約會,到了藝妓館的晚會上,客人和其他藝妓都已經到了,裡面濃烈的香水脂粉香撲鼻,藝妓們個個無比香豔。按規矩,藝妓們跪著把隔扇門拉開,沖著客人們優雅地鞠躬示意。這一點我做到了。極為美豔藝妓用京都口音嘟噥了一句「歡迎光臨!」聽說一個藝妓學徒的全部行頭有的達10公斤重。高高聳立在後腦上的盤頭很重,壓得頭直往後仰。和服的袖子長長的,如果不掖好,會拖拉到地上。藝妓們還要穿一種重心在腳後跟上的木屐,如果像歐洲人那樣邁步,必然要把鼻子摔爛。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藝妓們應該上身挺直跪在地板上(其實臀部是壓在腳後跟上的),對客人微笑(但不能張嘴),姿態優雅地給客人斟酒。一個年長的很有經驗的藝妓彈起一種日本特有的樂器開始唱歌,我立刻感到渾身發癢,想歇斯底里地大叫…日本音樂簡直讓我快發瘋了。兩個藝妓學徒手舞著扇子在不大的舞臺上開始跳傳統的日本舞,看了這舞蹈,人們才能理解什麼叫極其雅緻細膩的禮儀姿勢和極慢的轉身動作。正常的話,和藝妓是不能有一夜情的,除非你願意做個贊助人,甘願負擔藝妓的開支,而且不允許按次付費。和藝妓動手動腳也許會遭到她們半真半假的責罵。日本人花很多錢去找藝妓主要為了聊聊天,他們想尋求一種親密關係,想得到更隱秘、更細緻、更原汁原味的男女情愛。在他們看來,藝妓就像是他們的心理醫生,她們讓人賞心悅目。一個有經驗的藝妓是很會說話,很會看眼色的,她們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知道什麼話題能讓客人感興趣。再說回茵茵的藝妓化妝。我被帶到模特們專用的化妝間,我看到了茵茵,她和我說了幾句後,便去化妝。兩個濃脂豔抹的年輕美女讓茵茵坐到一面大鏡子前,鏡子前的桌子擺滿香水、化妝水、美容膏、胭脂、香粉、粉底、粉餅、眼影、腮紅、口紅、唇彩和化妝油彩等高階化妝品,我看到茵茵閉上眼睛。化妝師是個大約二十七八歲的美女,她也是脂粉厚口紅豔。她先在茵茵頭上臉上噴了很濃香味的香水,又抹了化妝水,然後在茵茵臉上抹了一層粘粘的糨糊狀的粉底,這種粉底膏是雪白的,香味也很濃。接著往這上面敷雪白色的香粉,她們非常用力地塗抹。接下來是藝妓們特有的化妝程式:用粉刷把雪白粉底刷往茵茵的頸部,還有那美麗的肩背,再重新塗臉,然後再撲上香粉。那妝豔麗得會讓人完全失去自我,之所以畫得那麼濃重主要是妝豔客人喜歡,漂亮的化妝師和女孩子們在茵茵的臉上起勁地忙活了半個小時。茵茵被畫成了豔麗的美女,臉白得讓瓷器也會自愧弗如。相形之下,由於沒有平時抹的眼影,茵茵的眼白反倒顯得不怎麼了。她的性感的嘴唇也被塗上深紅色的油彩,只在上面畫了一個豔豔的櫻桃口。海明威把日本藝妓的嘴唇比做白雪上的一點血,看來是非常到位的比喻。藝妓們還要注意的是笑不露齒,因為無論牙齒怎麼白,和臉的白比起來都相形見絀,一旦大笑,牙齒露出來,顯得有點黃,就大煞風景了。所以藝妓學徒們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