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童翠兒瞧了眼躺在床上的童知明,邁著小腿往主屋跑去。
主屋亮著燈,兩個人影投射在紙糊的窗子上。
還沒走到主屋近前,童知信便是聽到了激烈的爭吵聲。
“你個糊塗娘們,衝大傢伙發什麼威?你是嫌童家還不夠丟人,不夠人說道?”
“好好好,別人說的難聽話我就不該管,讓他們罵,讓他們把你罵的狗血噴頭,明兒個我就把人都喊道屋裡來,當著你的面好好的罵。”
“你……你別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推!”
“呸,我還用往你身上推,你自個到村子裡走走、聽聽,哪個說的不是你,啊?”
“……”
童知信無動於衷的聽著乏味的爭吵,走到近前,敲門道:“爹。娘,是我。”
屋子裡的爭吵聲戛然而止。
童知信推門進去。對著童老爺子和老太太行了禮,道:“大哥現在還昏迷著,爹和娘還是去請個高明些的大夫來看看吧。”
“我童家的家事由不得外人插手。”童老爺子側了身子,一臉不屑的對童知通道。
如果是以前,童知信大概會很受傷。可是經歷得多了。看多了,心被傷透了,最後就變成了麻木和無所謂。
現在的童知信聽著童老爺子這席話,就是這樣的心態。
“爹說的是,童家的家事的確不由我這個外人插手,既然如此,我就告辭了。”
說著,童知信轉身便是要走。
躲在門外的童翠兒聲音卡在嗓子眼裡。心頭急的厲害。
要是四伯都不管了,她爹豈不是………
“四————”
“站住!”
屋內,童老爺子聲若洪鐘。
童翠兒噤聲看過去。
“爹還有事?”
童老爺子站起身,不悅的瞅著童知信,道:“老大是在你家林子裡出的事,與你脫不了干係。”
童知信垂下眼簾,語氣平緩的道:“爹想怎麼樣?”
“人是在你家林子出的事,這看病治療的銀子自然得由你家出。”
“爹。讓大哥進林子的人可不是我。”
童老爺子一口氣堵住,梗著脖子道:“他就是在你家林子裡出的事,不管你怎麼說。這銀子你都得出!”
童知信笑了起來,“好,只要爹明兒個當著大傢伙的面說要我出銀子,我就出。”
當著大家的面,那不是讓人給笑死?貪圖分了家的兒子的銀子,讓自個兒子去最危險的林子受了驚嚇。而且還非要把與此事無關的人給扯進來!
童老爺子並不愚蠢,很快的明白了童知信的意思。
“你,你個不孝子!”童老爺子指著童知信罵道。
老太太也是哭了起來,“老天,這是做什麼?老四,你分了家,可老大也是你的兄弟,你真能見死不救?”
“娘,見死不救的不是我,是你們。爹說了,我是外人,童家的事由不得我一個外人過問。再說了,娘你攢了這麼些年的銀子,給大哥看病的銀子不過是九牛一毛,又何必貪圖我這個外人的?”
“你,老四,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老太太不敢置信的瞧著“牙尖嘴利”的童知信。
“變?娘,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只是過去,為了我媳婦和幾個孩子,娘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聽著忍著。眼下我分家過了,有什麼就說什麼也不必忍著了。”
“你……”
該說的都說完了,自己的態度也表明了,童知信也不願意再留,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他對家中兄弟、對爹孃的最後幾絲眷念和懷想,終於是被老爺子和老太太親手給拔除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