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普小姐微微面露不快。
「我們是有規章制度的,」她說道,「大家都是嚴格遵守規章辦事。姑娘們的行李送到這兒時都是原封未動的,她們的東西都必須按我的要求取出、存放。溫妮的行李是和其他姑娘們的一起開啟的。當然,她的行李後來又被重新打包了,交給警方時跟行李剛被送到這裡時是完全一樣的。」
波洛問道:「完全一樣嗎?」
他踱到牆邊。
「這幅畫畫的肯定是著名的克蘭切斯特大橋,遠處是大教堂。」
「您說得對,波洛先生。很明顯,溫妮畫了這幅畫帶過來,是想作為一個驚喜送給我。這個就放在她的行李裡,用包裝紙裹著,上面寫著『送給波普小姐,溫妮奉上』。這孩子真可愛。」
「哦!」波洛說道,「您認為……這幅畫畫得怎麼樣?」
波洛見過不少克蘭切斯特大橋的畫,這是每年都會在美術學院裡見到的題材——有時是油畫,有時是水彩。波洛見過的畫有的很出色,有的則很平庸,還有的相當乏味,可他從沒見過像眼前這幅如此粗製濫造的畫。
波普小姐寬容地微笑著,說道:「我們不應該讓姑娘們灰心,波洛先生。當然,溫妮有可能畫得更好些。」
波洛若有所思地說道:「她畫水彩畫不是更自然些嗎?」
「是的,我都不知道她在嘗試油畫呢。」
「嗯,」赫爾克里·波洛說道,「請允許我取下來看一看,小姐。」
他摘下那幅畫,把它拿到了窗前。仔細檢視一番後,他抬頭說道:「小姐,我想請您把這幅畫送給我。」
「呃,說真的,波洛先生——」
「您不會裝作真的非常喜歡這幅畫吧。這幅畫畫得糟透了。」
「哦,它毫無藝術價值,這我同意。可這是一個學生的習作,而且——」
「小姐,我敢說這是一幅非常不適合掛在您牆上的畫。」
「我不明白您為什麼那麼說,波洛先生。」
「我這就向您證明這一點。」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瓶子、一塊海綿和一些破布,說道:「首先我給您講個小故事,小姐。跟那個醜小鴨變成白天鵝的故事很相似。」
他一邊說,一邊忙碌地幹著活。房間裡充滿了松節油的氣味。
「您大概不常看時事諷刺劇吧?」
「的確不看,我認為那太淺薄了……」
「淺薄,沒錯,不過有時也富有教益。我見過一位聰明的諷刺劇藝術家,用最神奇的方式不斷變換她的身份。她一會兒扮成一位夜總會明星,艷麗動人;十分鐘以後,她成了一個瘦小、貧血、患有扁桃腺腫大的孩子,穿一身運動服;再過十分鐘,她又成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吉卜賽女人,站在一輛大篷車旁邊給行人算命。」
「很可能,毫無疑問,可我不明白——」
「我正在向您說明火車上的戲法兒是怎麼變的。那個女學生溫妮梳著兩條普通的髮辮,戴著眼鏡,套著難看的牙箍——她走進了廁所,一刻鐘之後從裡面出來時卻變成了——借用赫恩警督的話來說就是,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透明絲襪,高跟鞋,一件貂皮大衣罩住女學生的校服,天鵝絨帽子束在鬈髮上……那張臉,對,那張臉。胭脂、香粉、口紅、睫毛膏,一通塗抹!這位迅速變裝的藝術家的臉究竟長什麼樣呢?恐怕只有老天爺知道!可是您,小姐,您本人經常見到那些笨拙的女學生是如何奇蹟般地搖身一變,成為迷人光鮮的、初入社交界的美女的。」
波普小姐驚訝得喘不過氣來。
「您是說溫妮·金把自己喬裝打扮成——」
「不是溫妮·金,不是。溫妮在去倫敦的路上就被人綁架了,我們那位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