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嘶鳴聲和傷兵的慘叫聲匯成了一片,聽起來竟像是一片流水的激盪聲。
看到眼前的一幕,馬守應臉色慘白。
敗了。
自己只剩下兩千六百多塘馬,衝鋒的路線被馬匹屍體和傷兵攔住,一鼓作氣衝潰官兵的計劃已經是幻想。而小土丘上的敵人卻毫髮未傷,正準備朝自己這邊射擊,自己已經沒有贏面了。
“射擊!”
選鋒團左翼和中部的八百多火槍手開始朝塘馬們三段射擊。
距離一百米,選鋒團射擊停止在馬屍前的塘馬們彷彿是射擊靜止靶子,幾乎百發百中。兩百七十發子彈劃過,狠狠地扎進了騎兵的身體裡。
慘叫聲此起彼伏響起,兩百多個騎兵中彈,摔下了馬。
只一輪射擊,馬守應的塘馬就崩潰了。
老賊步卒的潰敗本來就影響了塘馬計程車氣,官軍的強大火力更讓他們驚疑不定,騎兵們士氣並不高。此時塘馬們猛遭霰彈重擊,又被火槍兵打了一輪,合起來已經有五百多騎兵被打死打傷。塘馬們的紀律已經崩潰,一個個都掉頭要逃。
馬守應敗了,徹底敗了。
馬守應看了小土丘上一眼,他要看看這支官軍的頭領是誰,竟然練出這樣一支可怕的兵馬。
他看到的,是李植年輕的身影。十九歲的李植,儼然是個少年。
馬守應覺得自己的世界在這一刻崩潰了,自己轉戰南北七年,經歷多少和官軍的廝殺戰鬥,今天竟慘敗在一個少年軍官手上,血本無歸。飢兵逃了,老賊步卒潰了,塘馬被打殘了。要多久自己才能重振雄風?
但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了,現在是考慮能否生還的時候了。
他掉轉馬頭,不管不顧的往來路奔去,希望揀下一條性命。
他逃晚了,被身邊跑得快的騎兵甩到了後面。他剛調轉馬頭,選鋒團又開始了一輪齊射,一發子彈穩穩地射了過來,從馬守應的左背射進了馬守應的身體,旋轉著撕碎了他的心臟。
馬守應慘叫了一聲,就像一個沙包一樣悶聲摔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李植站在小土丘上,看到被賊騎簇擁在中間的一個大將被步槍擊斃,興奮地一拍大腿——說不定那就是老回回被擊斃,那自己就賺大了。
李植在側面大獲全勝,正面戰場上官軍的戰況卻晦暗不明。
盧象升和幾個總兵、副將們站在一個隆起的土丘上觀察不遠處的戰場廝殺,一個個皺眉不語。
一直以來,官軍都認為自己的戰鬥力強於流賊。前幾年,盧象升甚至能帶領幾千官軍追殺幾萬流賊,殺得流賊抱頭鼠竄。但今年以來,這種情況卻被逆轉了。流賊不但敢和官軍正面對陣,還能堅持戰鬥擊破官軍。
幾個月前,剿賊的副將劉弘烈被流賊俘虜。沒多久,副將艾萬年、柳國鎮復戰死。接下來,百戰百勝的官軍王牌,總兵曹文詔在湫頭鎮被賊兵埋伏殺死,從此賊軍氣勢大漲,再不懼怕官軍。
此次汝州大戰,官軍將領們依然還抱著輕視賊兵的念頭,但戰場的實際情況卻讓盧象升等人明白:賊兵,戰鬥力可觀。
戰場上兩萬五千官軍對戰高迎祥、李自成的三萬七千步騎,官軍不但不能大破賊兵,還隱隱處於下風。原先盧象升等人準備在一個時辰內擊潰賊兵,但現在看來,這樣打下去,要被擊潰的是官軍。
盧象升眉頭緊皺,握著腰上的大刀不語。這樣下去,顯然要敗。而盧象升手上可以再投入戰場的,只剩下山海關副將李重鎮一支兵馬。
李重鎮是有其他用處的:按計劃,李重鎮要在李植潰敗後牽制老回回兵馬,所以沒有殺進膠著的戰場,而是在右翼護衛大軍。盧象升有心將李重鎮的三千兵馬也投入戰場,但又擔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