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門生,從此天子成為所有文官的座師。
也就是說,科舉制度不僅要選出學忠孝仁義學得好的儒生,還要保證所有官員的功名身份都由天子親自決定。這是保證天子得到讀書人擁戴的制度設計。
崔昌武讀了十幾年聖賢書,當然明白儒教對整個朱明社稷的重要性。
崔昌武知道的,朱由檢也知道。
崔昌武對齊王的奏章一點把握都沒有,他實在不確定天子能不能下決心廢除儒學,真正以公德以是非來強國。
崔昌武上前一步,說道:“聖上,新法之所以在地方上沒有建樹,正是因為儒學的私德體系仍然統治著地方。雖然有法庭主持公道,但是官員信仰的還是私德,百姓還是受到私德壓制,哪裡敢論什麼是非曲直?敢論什麼公德?”
“沒有是非曲直,就不能保證出力者得到回報,百姓就沒有勇氣開拓進取。”
“只有採納齊王的諫議廢除科舉,以公德取士,才能真正建立一個富強的國家。”
跪在地上的文官們聽到崔昌武的話,不敢反駁,都抬頭看著天子朱由檢。
朱由檢睜開眼睛看了看文官們,也沒有回答崔昌武的話,而是深吸了一口氣。
沉默了幾秒,他緩緩說道:“朕累了,今日便這樣了,退朝吧!”
第一千二十七章 試探
崇禎二十五年十月十七的乾清宮中,朱由檢坐在堆滿了奏章的桌子後面,面無表情地將桌子上的一張紙揉成一團,朝一丈外的瓷瓶中扔去。
廢紙團沒有命中瓷瓶的口子,砸在瓷器外壁上,彈到了地上。
王承恩小跑著衝了過去,將那個廢紙團撿了起來,又跑回來交到了朱由檢的手上。
朱由檢看著那一團“廢紙”,突然將“廢紙”開啟了,開始看那廢紙上的字。
那哪裡是廢紙?那分明是湖廣巡撫給朱由檢上的奏章。和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其他奏章一樣,這一封奏章也是痛心疾首勸天子絕不能廢除科舉的。
“科舉制度攸關社稷安危,動一發而牽全身,天子聖明,絕不能輕易更張。”
朱由檢看著看著,有些無奈起來,啪一聲將這張被折得皺巴巴的奏章拍到了桌子上。
然後朱由檢就無聲地坐在椅子上,一直都沒有說話。
王承恩站在旁邊,也不敢說話。
乾清宮中就這樣沉默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實際上,朱由檢已經二十天沒有上朝了。自從崔昌武唸了李植的奏章後,朱由檢就一直躲在乾清宮中,似乎是在忙於處理奏章,又像是在迴避崔昌武,像是在等待天下各方面的反應,更像是在逃避現實。
總之,朱由檢這二十天沉默寡言,心事重重。
而這二十天裡,整個大明都炸鍋了。各地的文武官員,士紳人物得知了李植要求廢除科舉後,紛紛向天子上奏,各種引經據典說明科舉對國家的重要,闡述科舉的重要性,說明科舉絕不能廢除。
李植的十幾個字,在整個大明引起了劇烈的連鎖反應。
奏章太多了,朱由檢就連所有奏章看一遍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那些奏章說來說去也就是那幾句話,朱由檢即便是不看也知道上面寫什麼。所以到後面,他也懶得一封一封去翻看奏章了。
他只是簡單看看上奏者的姓名,就把奏章放到了一邊去。
朱由檢閉上了眼睛。
許久,乾清宮的沉默終於被殿外傳來的腳步聲打破,王德化踩著皂靴跑進了乾清宮。
“皇爺,京城的兩千多文官們全部聚集到了西直門,叩首請願了。”
朱由檢睜開了眼睛,看著王德化。
王德化跪在朱由檢面前磕了個頭,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