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來越大,水勢越發地急,江水席捲著黃沙形成了一個個漩渦,吞噬著江面的枯葉和落花。還在江中的青年遲遲沒有回來,他似乎有些體力不支,被捲進了一個漩渦,漸漸地往水下沉去。
“喂!不要,不要!”我本能地衝他伸出手去,可是他在江心,我離他太遠,根本救不到他!有人要下水援救,可是水勢太急了,我下令不許人再下水。繩子拋不到他的身邊,他的腿似乎被什麼纏住了,根本移不動分毫。我只能眼睜睜地,眼睜睜地看著,江水把他淹沒……最後,他張嘴說話,年輕的臉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瞬間就被大水給吞沒了。
“慶兒!!”一個老婦撲了上來,厲聲哀哭。
江水滾滾,天空電閃雷鳴,天色越發地沉暗,有一股怎麼也散不去的黑。雨越下越大,把呼喊聲,哭泣聲盡數淹沒,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水聲零落在風雨裡面。我呆呆地立在江邊,忍不住地落下兩行熱淚,我記得他最後說的是,“大人,我沒給無冶丟臉……”
一日後,嚴慶的屍體被打撈了上來。所有人都默默地站在他的遺體前面,有人輕輕地哭了一聲,哭聲立刻在人群中蔓延,最後變成了不斷選的哀嚎。天空終於放晴了,淡淡的雲飄向遠方,露出了天空本來的色彩。浪江在身旁安靜地流淌著,水聲像一曲江南小調,完全沒有了雨天時候的兇猛。
我摘下官帽,深深地鞠了個躬,“嚴慶,我錯怪了你,我向你道歉。你沒有給你的家鄉丟臉。我會永遠記得你,永遠記得,無冶有個捨生救人的英雄!”
“嚴慶,走好!”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然後幾乎同時地,站在我身後的全體百姓俯身鞠躬,很久很久,都沒有人起身。寒冷的風像一首輓歌,輕輕地拂過那張年輕而又蒼白的臉,隨後把那同樣冰冷的靈魂,帶去了遠方。
我命人在浪江邊立碑,以永遠地紀念嚴慶。這個死的時候還不滿二十歲,家裡尚有一寡母的年輕生命。
我吩咐夏夏照顧湛鋒,城裡的事情只能拜託給本來就已經很忙的王鵬。王鵬近來更瘦了,每回到浪江邊給我彙報工作的時候,我都擔心他單薄的身子受不住過度的勞累。蘇天博遲遲不歸來,我沒有別的人可以倚重,浪江的治理雖然還算順利,可我每每看到江邊的那塊石碑,心裡總是不好受。
開鑿水道進行得還算順利,我白天與工人們一起幹活,晚上就與幾個老農人坐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工程。我跟姜小魚繼續通訊,他似乎也很忙,每次回的信都不長。但只要我提出的問題,他都會很認真地解答,還會與我交流治水的心得與方法,還有關於縣城的治理。我雖然有很多另類的手段,但他似乎更注重實用性。我漸漸地發現,他的博學似乎絲毫不輸給才高八斗的夜朝夕。有的時候,我把他提的建議說給夜朝夕聽,夜朝夕總是高深莫測地笑,然後會說幾句由衷讚揚的話。
要夜朝夕這樣眼睛長在頭頂的人夸人真是非常不容易的。
正式進入冬天的時候,水道與浪江已經打通了,浪江的水雖然湧進水道,並對灌溉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水量並不大,以此推斷,到了暴雨時節的時候,還是會發生水災。
我寫給姜小魚的信越來越長,有的時候,就算是一個小故事,小成功也想跟他分享,而且有什麼疑難,也總是詢問他的意見。他的信也越回越長,可是他的手傷似乎很嚴重,除了信封上的名字是他親筆寫的外,信一直都是叫人代筆。這天,我正坐在棚裡思考,王鵬把姜小魚的信送來了。我高興得一下子拿過信來,三兩下就拆開。
“大人,你好幾天沒這麼開心了。”王鵬笑著說。
“當然,這位可是大人我的救命稻草呢。”我邊笑著,邊開始讀信,這次的信不算很長。
“上次的來信已經收到。我仔細地研究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