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工抬眸,睇著她沒心沒肺的笑。他們幫她已是良多,而今不過是希望她不那麼愧責罷了。傅程騫微笑道,“夜深了,先休息吧。”
傅久久和陸遠白自然地坐在一旁,好像他們一開始就在這個隊伍裡。傅久久拉著陸遠白坐的遠了些,看著篝火下被柔化的巧工和傅程騫發呆。
傅久久頭靠在陸遠白的肩膀上,看了會兒,忽然用手指著前面那兩人,“我們以後也要向他們一樣。”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傅久久意識到什麼,猛然僵住。
陸遠白沒有說話。
“我、我是說,等你以後有伴兒了,我有伴兒了,我們四個人也像他們一樣。”她蒼白地補救。
“久久。”他微低頭,鼻息拂在傅久久額上,眸子毫無波瀾,有些冷。
“嗯?”
“我只要兩個人。”
“……哦。”傅久久心裡湧起一股失落,她蜷得更緊,往陸遠白懷裡鑽了鑽。
篝火漸漸熄了,巧工又添了幾根柴,伏在傅程騫身邊躺下。傅程騫已經睡了。
“你說,為什麼巧工的連心鎖斷了,她還活著呢?”連心鎖連心,以前的時候常用在斥候、奸細身上。鎖斷,代表著人已亡。
“……”
“還有恆晉,聽說他在靜樂城算半個人質,他在城中以陣法圖設棋局,哈登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
“……”
“你怎麼不說話?”
“久久。”
“嗯?”
“你是不是睡不著?”
“……”
“……”
“……”
“我也睡不著了。”
“……”
“給我唱首歌吧。”
傅久久有些猶豫,她的歌藝不算好,但陸遠白已經好幾千年沒聽過她唱歌了,她想到這裡,還是輕輕唱起來——
我心愛的哥啊,縹緲海上的魂
我心愛的妹啊,縹緲海上的人
汝踏過那浪花地,君拾上那波濤梯
相思更添相思苦,不如去尋海上魂
這是縹緲海族的情歌,傅久久不大記得詞了,只來來回回唱著這幾句。唱到第八遍的時候,她有些煩了,低聲問,“遠哥哥,你睡著了沒?”
“沒有。”
“……唱得怎麼樣?”
“振聾發聵。”。
“……”傅久久有些窘,她原本還期望著這麼多年能有些變化的,沒想到還是寶刀未老,威力不減當年。心頭突然一動,她把手伸進玲瓏袋裡,小心地問,“我給你吹支曲子吧。”
“好。”
指尖觸碰到那支從未用過的骨笛,一片冰涼。她吞了吞口水,有些緊張。骨笛的傳說不斷在腦海中晃悠,一遍又一遍。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悸動還是心虛,骨笛湊在唇邊,不停地顫抖,睫毛也在顫抖,像振翅的蝶。
“久久。”
“嗯?”
“可以不吹的。”她的心跳帶著他的耳膜震動,一鼓一鼓的。
“不!我要吹!”他的話壓住了她的羞澀,她的心虛,她的期待和驕傲開始肆意昂揚。
陸遠白不再說話,只是隨手揮出一片結界,既不打擾不遠處那對影子交疊的兩人,又隔絕了世界。
傅久久笛子吹得也不算好,但總歸比唱歌好很多。她的嘴唇抖得厲害,一開始吹得斷斷續續,但漸漸流暢了。陸遠白也側頭枕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笛聲嗚咽,是很悲傷的音色,但傅久久把音吹得很高,讓它聽上去更加清亮歡快。身邊少年的呼吸漸漸平緩,笛音慢慢消散在空中,傅久久停下,深深地撥出一口氣,心跳也漸漸平緩……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