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下游肯定會有村莊。
天快矇矇亮的時候,嶽棠終於看到了炊煙。
這座村莊顯然沒有人死,嶽棠沒有停留,他不能讓人看到自己。
這裡的“人”不止是活人,還有陰兵鬼差。
偏偏嶽棠需要尋找的就是新死之人,這就需要格外小心。
嶽棠一口氣走了幾百里路,期間也看到了一些死屍,可是都不理想。
還有一次他險些撞上了鬼差,還偷聽到一段話,似乎有人進入陰司城隍,攪得他們昨天的差事拖到了今天才來辦。
嶽棠靜靜地聽完,立刻放棄了在這裡尋找死者。
又是一夜過去,嶽棠估摸著這裡已經距離秘境出口有上千裡了,這才停下御風術。
他找到了一個亂葬崗,從這裡眺望村落,恰好有一隊抬著棺材的發喪隊伍向這裡走來。
嶽棠微微皺眉,凡人要停靈七天的。
別說七天了,屍體過了三個時辰就不能用了,所以這副棺材裡面的屍體是不要想的。
“嗚嗚……”
哭靈的人走在隊伍最前面,忽然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這哪兒來的死孩子啊?”
那人大聲地罵著。
他似乎覺得不吉利,整支發喪隊伍也停下來了。
死者家屬急切地喊著加錢,希望抬棺的漢子不要半途放下棺木。
又有一個神婆模樣的人跑到隊伍最前方,揮舞著一束驅邪的草,連蹦帶跳。
嶽棠聽不懂楚州話,他急著去城鎮找一個暴病而亡的人,路過時神識忽然瞄見了那個被驅邪的“東西”,猛然止步。
那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孩子。
已經死了。
發喪人沒去踢打屍體,反而在驅邪之後,就帶著隊伍繞開了。
“是村頭那家的孩子……爹孃死了,他大伯不是個東西……造孽……”
嶽棠落在那具屍體附近,低頭細看。
剛嚥氣不到半個時辰,魂魄已經不在這裡了。
人是餓死的,身上還有藤條打出來的傷——這種屍體是最好治癒的,耗費不了多少靈氣。
就是他吧。
“生同草木,死歸萬物,今借爾軀,承爾因果,輪迴六道,來生喜樂。”
嶽棠低聲唸了幾句,伸手合上了那孩子的眼睛。
然後他拿出了裂紋遍佈的寄魂瓶,將瓶口抵在屍體的眉心。
“王道長,醒來。”
阿虎是三天之後甦醒的。
它閉著眼睛打了個悠長的哈欠。
阿虎覺得這一覺睡得不太好,它在夢裡拼命地跑,好像還看到了怪物,以及一個白得發亮的大房子。
“嗯?”
阿虎落地的爪墊察覺了泥土的異樣,這裡不是熟悉的竹林小屋。
橙黃的眼睛迅速睜開,警惕地注視著周圍。
一座破廟。
房梁掛著的蜘蛛網與厚灰黏在一起,拖拖掛掛一大串。
神像不見蹤影,牆壁還破了一個大洞。
阿虎吸了吸鼻子,縱身從神臺躍到地上,沒想到身體一歪,差點以頭撞地。
它茫然地轉頭,這才發現自己尾巴出了問題,導致它失去了平衡。
“嗖。”
阿虎收回了虎尾,重新偽裝起了一隻無辜的小貓。
它沉思了一陣,發現夢好像是真的。
證據就是剛才它差點摔下去的時候,爪子踏空,然後莫名其妙地回到神臺上了。
阿虎試探著抓了兩把空氣,想找回那種感覺,然後裝作失足,往前一歪。
“砰。”
嶽棠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