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約,難不成他們是同一人?
嶽棠試探著問了一句,長德公就遺憾地搖頭否定了。
“不是……聽說瀚海劍樓上上下下都很失望,哎,找了這麼多年,希望愈發渺茫了。”
長德公神情黯淡,作為陰司鬼神,他看多了生生死死之事,也知道這世上很多事都有缺憾。瀚海劍樓一日找不到人,這就是瀚海劍樓門人弟子的心結。
誰又沒有心結呢?
長德公看著黃泉泥出神。
“籲,雖然不是他們欲尋之人,但日子還得過。”
長德公拋開愁緒,笑道,“既然楚州修士迎來天庭徵召之禍,瀚海劍樓藏得再深,也難免受到波及。他們這些年能夠安然存身,乃是陰司與巡天官都不想多事去招惹他們,才裝作不知,現在可賭不起了。”
周宗主接信之後,決定再次搬家。
他把門人弟子一分為二,一部分前往他州藏身,一部分隨他趕赴南疆。
當然,長德公的情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老夫與周宗主談及,如今人間九州看似太平無事,實則昏沉晦暗,高階修士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沒志氣了。”
長德公端坐在蒲團上,語帶惋惜。
“不談別州,就算在楚州,修士們只要能活得下去,就不想過問別的事。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不惹麻煩的生活,甚至害怕麻煩。這樣不停地奪舍,不停地修煉下去,真的能突破境界到渡劫期嗎?”
楚州修士刻意遺忘了成仙的事,反正大家都沒有到渡劫期。
不去想,就不用擔心未來。
不去談,彷彿這樣就能遺忘“成仙”這件事帶來的風險。
就這樣得過且過,也沒什麼不好。
長德公顯然看不慣這樣的趨勢,可他是陰司鬼神,不是人間修士,管不到修士們心裡怎麼想。
當修道生涯充斥了這樣波瀾不驚,毫無希望的氣氛,所見者都是這種論調的持有者,修士還會有什麼出息?
“許多宗門滿足於這種現狀了……他們在凡人眼裡是神鬼莫測的高人,擁有凡人無法想象的力量,只要避著天庭,這樣的生活,跟‘仙人’又有什麼兩樣呢?”
楚州修士經過千年前瀚海劍樓大災,已經算是收斂的了。
沙州修士乾脆跑去人間爭權奪勢,享受那“仙人”生活。
嶽棠點頭,會意道:“周宗主不想瀚海劍樓也變成這樣?”
“不錯。”
長德公頷首,瀚海劍樓從墨陽道人起,就有一劍破天的氣魄。
劍修要是沒了志氣,就不用做劍修了。
一味地隱匿藏身,保命為先……
“那傳承下來的宗門,也不配再以瀚海劍樓為名。”
嶽棠百感交集,他知道此番沒有長德公,不可能這樣輕易說動瀚海劍樓。
可以說,是他說服了長德公,而長德公出面促成了這次盟約。
“南疆巫儺一族,拜謝長德公援手。”嶽棠深深一揖。
“先生何必多禮。”
長德公慨然笑道,“天下間,誰能獨善其身呢?”
嶽棠心中一動,看著手邊的黃泉泥,想要問長德公這是否是他當年與遠在夏州的友人傳信,才琢磨出的東西。
話到嘴邊,嶽棠卻換成了別的話。
“我聽胡修士提到此物,於是想用來跟南疆聯絡,卻久久沒有頭緒,讓長德公見笑了。”
“哈哈,此乃老夫得意之作,先生只是對黃泉泥的特性不夠了解,其實不難……”
山中無甲子。
轉眼一個多月就過去了。
嶽棠得了長德公的指點,那團黃泉泥已經在他手裡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