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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說的逗趣兒,蘭鶯噗嗤一笑,末了,又忍不住問上一句,“那明珠兒,如今可老實了?”
“啊——”
驀然一聲嬌脆尖叫。
如此突兀的,打斷了嬤嬤張口的回答。
緊跟著咣噹一聲,像是有人打翻了什麼,急慌慌奪門而出。
一系列變故又急又快,大堂陡然靜止,樂聲驟停,恩客妓子抬頭張望。
蘭鶯正要問,便見嬤嬤一跺腳,“糟了!”
她已經聽了出來,那一聲短促驚叫,正是來自那“明珠兒”房裡的侍候丫頭。果不其然,二樓盡頭處屬於“明珠兒”的廂房門口,已圍滿了抻頭張望的姑娘,環肥燕瘦,殷紅翠綠,除了有客陪的,全被引了出來。
嬤嬤跑得氣喘吁吁,“怎麼回事兒?”
“不關婢子的事兒啊!”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噗通就跪下了。
“說!”
“是、是、是文姑娘……婢子都不曉得怎麼了,明明燒熱都退了,忽然就鬼上身樣的發起癲來!可……可嚇人……那身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丫頭顛三倒四形容半天,大致也讓眾人聽了個明白,不少姑娘驚呼一聲捂住嘴巴,卻掩不住唇邊道道幸災樂禍的譏誚。小丫頭越說越怕,抖抖索索,“真的不關婢子的事啊,婢子也嚇傻了,直到文姑娘一口血噴出來,連著晌午大夫開的藥,黑乎乎的一灘!婢子……婢子才叫了那一聲,趕緊就出來稟告嬤嬤了!”
嬤嬤臉色鐵青,過了好一會兒,才提著心問了句,“死了沒?”
“不……不知道。”
“廢物!”
狠狠踹出一腳,踢得丫頭倒翻出去,她看也不看大步衝向廂房,眼角的皺紋都忍不住抖動起來。剛才對著蘭鶯她自是說的輕鬆,實則哪有那麼簡單?教坊司裡幹了二十多年,那些門門道道的東西一早就摸了個通透:
——就是妓子,也分個三六九等!
就說蘭鶯她爹,小小一九品芝麻官,貪墨的那一丟丟銀子,在京城大氏族的眼裡也就一笑話。這等不入流的妓子,劉公子說帶走,出了坊子改名換姓,誰會追究?可這“明珠兒”呢,名符其實的金枝玉葉,卻是在文家倒臺這巨大的雷聲下,雨點子小小地送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和一群小門小戶連給她提鞋都不配的“官家小姐”為伍?
這裡頭要是沒點子貓膩,打死她都不信!嬤嬤越想越慌,待到看見廂房地面上那一攤黑乎乎的血,眼前一黑,險些就這麼栽倒進去。
這要是莫名其妙地死了……
她哪還敢往後想?一個箭步躥到床前。
床上的少女靜靜躺著,十四五的年紀,還生嫩著。然眉頭緊皺,嘴唇緊抿,看著就是個不好相與的倔種!想起這姑奶奶在坊子裡的半拉月,餓也餓了,打也打了,偏生就是有人骨頭比棍子還硬!一雙柳眉見人就豎起來,一口白牙尖的小獸似的,那眼神兒狠的比刀利,屋裡有點兒好東西全被摔了個粉碎,哪個丫頭敢侍候她……
種種惡行罄竹難書!
“到底死了沒?”
“哪那麼容易死,這死丫頭命硬得很,一家子讓她克了個精光咧!”
“沒了爹,也就是隻拔了牙的小老虎,我要是她呀,早一尺白綾吊死了算了……”
一群家雀兒你一句我一句,風涼話說的好不快活,言辭之刻薄,將嬤嬤心底的怨氣也勾了出來,心說拔了牙的小老虎,沒了依靠,只能嗷嗷叫喚兩聲,這話倒也貼切。大冷天兒的,這死丫頭的衣裳竟是溼漉漉的,不知虛出多少冷汗,前幾日棍打的淤青未散,瘦脫了形的手臂上一條條猙獰的嚇人。
嘖,如今這“明珠兒”,可是蒙了塵咯!一股子快意襲上心頭,她邊探向少女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