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屬下隨行在後,經過一日一夜的跋涉,終於抵達盤龍山腳,找了個能攻能守的谷地紮營。
因狗崽兒腳底板起了許多燎泡,走路鑽心一般疼痛,孟長夜上哪兒都把人揹著,那架勢簡直是形影不離。常順被打了十鞭,現在老實不少,把將軍親自掏來的鳥蛋弄破,做成芙蓉蛋羹。
吃飽喝足已是月上中天,大夥兒排了班巡邏,安安穩穩地過了一晚。孟長夜本還把狗崽兒抱在懷裡,察覺到對方開始掙扎,大約快醒了,連忙丟開手,坐在一旁觀望。
淳帝睜眼就看見虎威將軍那張糙臉,不免嚇了一跳,繼而淒厲地嚎起來,“啊啊啊啊啊……你,你怎會在這兒?不對,朕,我,我怎會在這兒?這是帳篷,我原本睡在客棧裡的!你又把我抓了?常順呢?常順那沒用的狗東西,不是說了不會追來嗎?常順,常順!”
為了掩飾心中的驚懼,亦或者找個墊背的,淳帝開始大喊常順的名字。
劉溫等人被吵醒,不禁暗暗咒罵:孃的,這淳帝演戲還演上癮了,一天一鬧,有完沒完?
常順站在帳篷外不敢進去,期期艾艾地答道,“主子,奴才在這兒。您別喊了,沒用,是您自個兒要回來的。”他比旁人更瞭解淳帝,自然感受得到二者之間的區別,從而對“一體雙魂”的說法深信不疑。比起現在這個淳帝,他更喜歡伺候先前那個。那個脾氣好,心善,雖然偶爾也會禍害人,卻也會擔起責任。
若醒來的總是先前那個就好了。
淳帝聽見常順的聲音,不免火冒三丈。什麼叫自個兒要回來?當他傻子呢?定然是這狗奴才把自己給賣了!他衣服也不穿就要衝出去找常順算賬,卻被虎威將軍壓在地上,飛快套了幾件厚衣裳,然後用牛皮繩子五花大綁拎出去。
喲,昨兒還寶貝疙瘩一樣捂著,今兒就綁上了,看來將軍也傳染了這廝的瘋病。劉溫幾人齊齊腹誹。
孟長夜沒瘋,不過把淳帝和狗崽兒分的很清罷了。這具身體是狗崽兒的,傷不得一絲皮肉,但不懲罰淳帝,他心裡又過不去,待灌下一碗粥,見他沒再吐出來,才道,“來人,拿一根羽毛過來。”
士兵不明所以,卻還是拿來一根貓頭鷹的尾羽,便見將軍脫掉淳帝的鞋襪,開始撓他腳底板。淳帝細皮嫩肉,感知敏銳,無論是痛覺還是瘙癢,都比常人擴大數倍,這一撓下去就嘻嘻哈哈笑起來,很快就哀聲求饒、涕泗橫流。
孃的,原來懲罰還可以這樣幹?劉溫幾個湊過去,臉上滿是幸災樂禍。
撓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眼見淳帝已笑暈了,孟長夜才罷手,然後用帕子細細擦拭他臉上的涕淚,末了抱上馬背裹進大氅,朝盤龍山進發。這回醒過來的是他的狗崽兒,態度自然而然就變溫柔了。
一行人又趕了幾天路,嘖嘖稱奇地看著淳帝反覆變臉,忽而嚎啕怒罵,惹得將軍暴跳如雷,忽而溫順乖巧,被將軍捂在懷裡,捧在手心。雞飛狗跳中,部隊抵達盤龍山的腹地,站在一座巨大天坑的邊緣往下探看。
“乖乖,這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的天坑,估計整個京城都能容下!”劉溫拿出地圖看了看,篤定道,“地宮就在這下面。”
“下面太深了,黑黢黢的看不分明。軍師,咱們怎麼下去?”有人高聲詢問。
“找來草藤吊下去。”孟長夜捂住狗崽兒眼睛,低聲安慰,“別怕,我抱你下去,你只管縮在我懷裡,閉緊雙眼就行。”
有姝扒開主子手掌,凝目看著坑底,不知怎的有些心緒不寧。
眾人花了幾天時間編織草藤,留下一千人在上面照看,另一千人順藤而下。天坑很深,且被濃黑霧氣籠罩,花了足有半日時間才觸及坑底,途中草藤不夠長,差點功虧於潰,所幸坑壁上同樣長滿粗如盤龍的樹藤,這才解了危急。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