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坐了下來,背靠在草垛上,雙手抱頭,半閉起眼睛。閔晨笑嘻嘻的在他三尺開外的地方坐下,收了笑意,望著眼前空曠的原野。好一會兒,才偏頭問道,“一路上問你,你皆不說半個字。心中可是有什麼不能說的?”
孫毓培半閉著眼睛長嘆一聲,“說什麼?”聲音很無奈。再想想她亦沒什麼錯,自己不過是遷怒罷了。閉著眼睛,不知怎的想到雪夜去蘇家送衣的情形,當時只所以未進蘇家的小院,心中已有擔憂,一是擔憂她不收那衣服,反而會更加疏遠,二來便是擔憂孫二夫人。只是那個時候,他以為他是完全瞭解自己的母親的,現今看來,並非完全如此。
丁氏的話,他並非不知道問題所在,只是需要時間來解決這些事。他以為假以時日,他有能力將事情安排好……
來忻州做什麼?閔晨一路問,他一路想。只所以一直不回答,是心中隱約覺得做什麼都不可能挽回了。
他身上散發出的某種氣息,讓閔晨不忍,有些感懷。少年青澀情懷,人這一輩子都會有,不管窮的富的賤的貴的……
推推他,故意笑道,“毓培你沒覺得你自打歸寧府回去,便很奇怪麼?說真的,實是不象你。”
孫毓培閉著眼睛,微動動頭。是不象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也覺得不象自己了。
“算了,別想了。咱們開間店罷”閔晨又笑起來,一掌拍在他肩頭,“跟你跑出來,我爹氣得跳腳……”說著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望著遠處笑道,“說實話,我倒是玩煩了,找些正事做做罷……”
“好。”孫毓培突然張開眼睛,聲音中帶出一絲清朗,五指張開將微有些刺目的燦爛陽光擋住,“做什麼營生?”
閔晨透過手指縫,左右覷眼看他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這才是原來的毓培不枉我一路激將嗯,做什麼,我想想……”
“你慢慢想”孫毓培“呼”的起身,幾步走到自己的馬前,翻身上前,向深處奔去。
“餵你等等我”閔晨在他身後大叫,爬上自己的馬追了過去。
張茂全和張荀兩個連忙策馬跟過去,大聲呼喊,“少爺,閔少爺,莫往深處去。”
孫毓培坐下馬匹吃飽喝足,十分興奮,在曠野中策馬狂奔,風在耳邊呼嘯,將衣衫吹得獵獵作響。兩人並沒往草原深處跑,而是反覆在那塊草地上奔跑,直跑得坐下馬匹口吐白沫,才雙雙倒下馬,很沒形象的半躺在草地上,望著開始西斜的夕陽發呆。
“少爺,閔少爺”張茂全和張荀縱馬跑來,跳下馬背,走近勸二人,“稍歇歇便回城罷。地上涼呢”
孫毓培坐起身子,看了看張荀,笑了下,“你先回去罷,回去告訴你家小姐,明兒正午的宴我必到。”
張荀看看天色,彎腰笑道,“孫公子,一起回城罷。您若不回去,我哪兒敢回去呀”
“好。”孫毓培起身,踢了踢依舊躺在地上的閔晨,“走了。”
閔晨無奈爬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屑,追上眾人。
緩緩打馬回城。等回到蘇記時,西邊天空已是通紅一片。孫毓培回到客房,半句話未說,除去外衫倒頭便睡。
閔晨看看他,無奈的嘆口氣,立在窗前看那如血色一般,格外大而圓地夕陽……
清風樓是忻州城最大的酒樓,阮大一大早便派張荀去訂了酒樓內最好的雅室。
蘇瑾前腳剛雅室坐定,便聽見有耳熟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愈來愈近,單聽這聲音倒也清朗,這讓蘇瑾心頭微松。阮大和阮二立時到門口迎客入內,“孫公子、閔公子、張管事兒,三位請”
蘇瑾立時自候客椅上站起身子,緊接著雅室門口人影一閃,進來一個青衫玉帶的錦衣青年男子,進門先掃視這雅室,才向蘇瑾走來,邊走邊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