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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提貨,提什麼貨?”鄭恩問。

“你師傅黃瘋子的腦袋,官方懸賞五百兩白銀,董達另加三千;你的腦袋,官方懸賞二百兩白銀,董達另加一千。因對方要求見貨付款,我們哥四個已經找了你們多天。”

懶蟲聞聽,跺著腳,扭著腰,扯起尖嗓門哭叫起來:“哎呀呀,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我懶蟲竟這樣沒出息!我是瘋子大高徒,憨瓜不過小師弟,他腦袋能值一千二,我又聰明,又伶利,腦袋卻一兩銀子也不值!這叫我面子往哪放啊,還不如碰死心安逸!別拉我,別拉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讓我一頭碰死算了!”

四個強徒見懶蟲要面子不要命,比鄭恩更傻幾分,禁不住又是一陣大笑。

“別哭,別哭,一會兒把你搭配上。”馬猴笑著奚落道。

“對,這瘦腦殼不過三四斤重,咱就捎著他——” 驢臉也笑著湊趣。

“董達不小氣,興許會當只豬頭買著呢!”樹樁拍著懶蟲腦殼說。

“好好,就搭配上。董達不買,咱剁剁餵狗,也省兩天狗食!”竹杆表態說。

四個人都覺得自己的話幽默風趣,像後世的蹩腳相聲、小品演員一樣,聽眾沒笑,他們自己卻“哈哈哈——”“嘻嘻嘻——”笑得閃腰岔氣。

四凶笑聲未落音,就聽樹樁“唧哇”一聲,放開懶蟲,坐在地上乾嚎起來。

幾乎同時,鄭恩膀子一晃,也掙脫了竹杆雙手。

畢竟是師兄弟,鄭恩和懶蟲發覺四人惡意,互相一個眼神,早已心心相通。

懶蟲功力差,抓他的又是粗胖力大的樹樁,清楚硬掙不行,便假裝哭叫,先讓樹樁警惕放鬆,在冷不防中猛然一掙,用背在身後的手抓向樹樁褲襠中的命根子。

懶蟲雖說沒好好練功,但由於得的是黃元庵真傳心法,功力比後世賣狗皮膏藥的掌碎磚石還是要高出不知多少倍,捏碎個石塊還是不會比平常人捏爛個柿子費力氣,何況樹樁的命根子還沒石頭硬?何況他又是性命攸關,集聚了全部功力?懶蟲一邊裝著哭叫蹦跳,一邊屁股一墩手一伸,只聽得“卜唧”一聲,大概是樹樁襠下傢伙中的兩個蛋子子,撐破了皮皮,他“唧唧哇哇”地坐在地上乾嚎起來。

鄭恩本就沒把竹杆放在眼裡,只是恐怕打起來懶蟲吃虧,方才站著沒掙,見懶蟲脫身,膀子一晃,掙脫竹杆,順手一掄,把竹杆掄飛了出去。

竹杆跌出一丈多遠,撞在一棵大樹上,又反彈回來,臉朝下,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很好,少了兩股!”馬猴叫了一聲,劍光驟然從手中飛起,宛如一道電光, 直向鄭恩心口刺去。

馬猴用的是斷魂劍法。斷魂劍六路四十八式,每一式都是奇變莫測的殺人絕招。看馬猴說話的自信,出手的速度,他已把斷魂劍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劍隨話發,話到劍到,凌厲兇狠,那氣勢,好像連人帶劍都要一下子從鄭恩胸膛上穿過去似的。

但是,真正的劍法,並非只是用劍的招數,還包括使劍人的性情修養、道德品質、心理素質等諸多方面。

*如玉,寒心如冰,其境飄渺,不怒不驚;

渾圓無極,七情盡滅,盈靈虛空,能量無極。

馬猴雖劍術高超,但同夥傷殘,他心中竊喜,下意識中想的是:這一劍讓他斃命,再一劍把他頭割下;拿回去交給董達,便是白嘩嘩的銀子;並且死了兩個同伴,他還得另補一大筆——

如此雜念頓生,出手當然便心躁性急,竭盡全力,意欲一招斃敵。而這正是武道的大忌。

真正的武道,追求的是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是天人和一的心靈高境。

柔則剛,空則靈。心無所欲,心無所慮,方有靈敏的本能反應,而這本能反應恰是勝負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