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我糟得一塌糊塗吧?」托馬斯說。
「你不記得了嗎?」
「記得不多。」
「是啊,」特克說,「你當時糟透了呢!」
糟透了。托馬斯臥病在床,憔悴消瘦,在黛安稱做「診所」的大圓木建築後面房間中喘著氣。特克用一種幾近驚恐的表情看著他的朋友。
「老天!你怎麼啦?」
「冷靜、冷靜。」伊布黛安說。「伊布」是村民對她的稱呼。他猜想那是一種尊稱。
「他要死了嗎?」
「不是。正好相反,他要復原了。」
「這些全都是因為他手臂的割傷嗎?」
托馬斯看起來像是有人用根管子從他喉嚨伸進去,把他內臟全吸出來了一樣。他從沒看過比他還瘦的人。
「比這複雜得多。你坐下,我來解釋。」
診所窗外,米南加保村在黑暗中可熱鬧了。燈籠吊掛在屋簷下,臨風搖晃;街上傳來叮叮噹噹的音樂聲。黛安用電壺和法國磨豆機煮咖啡:又香又濃的熱咖啡。
黛安說,診所原本有兩名真正的醫生。一個是她丈夫,另一個是米南加保村的女士,但兩人最近都因病去世了,只剩下她。她對醫藥唯一的瞭解是在擔任護士時學到的,但也足夠讓診所營運了。這間診所是不可或缺的資源,不單對這個村子如此,對附近六七座村莊和貧窮的拆船工而言更是如此。任何她無法處理的情況,她就會轉介到海岸北邊的「紅新月會」診所,或是在麥哲倫港的天主教慈善醫院,不過那裡路途太遙遠了。因此,像割傷、簡單的骨折和一般的不適等等,這些她能力足以應付的,就留在這裡醫治。她定期會向一位來自港城的巡邏醫生請教,這名醫生了解她的處境,也會提供基本的藥物、消毒繃帶等等物品給她。
「所以也許你應該把托馬斯送往南邊海岸。」特克說,「我看他病得很嚴重。」
「他手臂上的割傷是小問題。托馬斯有沒有告訴你他得了癌症?」
「老天!沒有。癌症?是嗎?」
「我們把他帶回這裡,是因為他傷口感染,不過癌症用簡單的驗血就驗出來了。我這裡沒有什麼診斷裝置,不過我有一部手提影像儀,十年的機器了,還好用得很。它證實了診斷,但預後非常不好。癌症不算是什麼治不好的病,可是你的朋友一直逃避就醫,逃避得太久了。它已經轉移得太嚴重了。」
「所以他確定是要死了。」
「不是。」黛安停頓了一下。她再次用那種目光緊盯著,嚴肅而且有點莫測高深。特克努力不讓自己把視線避開。這很像是跟貓互瞪別苗頭,看誰受不了先避開。「我向他建議一種非傳統療法。」
「像是什麼,放射線療法之類的嗎?」
「我建議把他變成第四年期。」
一時間,他驚駭得說不出話來。屋外音樂依舊持續,低沉而陌生的木琴音樂,透過一個廉價擴音器傳送出來。
他說:「你會做嗎?」
「我會,而且我也做了。」
特克盤算著自己被扯進什麼場面,而他要怎麼做才能最有效地抽身而出。「呃……我猜這種事在這裡不是非法的……」
「你猜錯了。只是這裡比較容易沒事。我們必須謹慎點,多活幾十年不是一件可以到處宣揚的事,特克。」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因為托馬斯在恢復期間會需要一些幫助,而且我認為我可以信任你。」
「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來這裡找他。」她露出微笑,這倒讓他嚇了一跳。「你可以說我是憑經驗猜測。你知道第四年期療法不只是延長壽命吧?火星人在改造人類生物學上表現得很矛盾。他們不想創造出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