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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自日光和屋後棚子裡的發電機。每年夏天他都會修理屋瓦,而每年冬天屋瓦又會從新的角度漏水。

夕陽正越過西邊的小丘,東邊海面逐漸變成一片深藍。幾艘漁船零零散散朝著北邊的港口駛回。空氣清冷,還有一陣微風,將落塵殘留的臭味帶走。

落塵堆積在小屋四周的垃圾上,而屋頂似乎還支撐得住落塵的重壓。他的小屋沒有受損。不過,廚房食品櫃裡卻沒有多少食物,比他記得的要少。他要不是吃罐頭豆子就是到外頭雜貨店買東西,再不就是花公款去一間去不起的餐廳。

「我的飛機沒了。」他想。但是,不,不算是,現在還在。飛機只是被扣,還沒有賣掉。可是他的銀行賬戶裡卻沒有什麼令人信服的反證。所以從他離開邁克爾·阿隆吉辦公室以後,他的腦中就一直響著這句咒語:「我的飛機沒了。」

他想要和麗絲說說話,可是又不想把自己的問題全倒給她。能和她在一起,他至今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和麗絲的感情就像是幸運之神的眷顧,他覺得過去幸運之神沒有幫過他什麼忙,現在又怎麼會大發慈悲眷顧他呢?

玉米粉、咖啡、啤酒……

他決定再打個電話給托馬斯。也許他沒有把想問的說明得很清楚。他真正幫得上麗絲的忙只有一個,就是幫她瞭解為什麼她父親變成了第四年期。如果有誰能向她解釋,或是用一個正確的角度解說,那人就是托馬斯。或者伊布黛安,那個位於北方海岸跟米南加保村人一起的第四年期護士。如果托馬斯能替他說情的話。

他在電話上按了托馬斯的號碼。

但是沒有人接,電話也沒有轉進語音信箱。這倒怪了,因為托馬斯走到哪兒都隨身帶著手機。手機大概是他最有價值的財產了。

特克思索下一步該怎麼做。他可以研究他的賬戶,想辦法弄點融資還邁克爾·阿隆吉。或者他可以開車回城裡,也許去找麗絲,如果她沒對他倒胃口的話,也許順路去看看托馬斯。理智一點的話,就是待在家裡處理正事。

如果他有任何正事要處理……

他出門時把燈關上。

麗絲開車離開領事館,感覺整個人被開水燙過。沒錯。被開水燙、浸到熱水裡,活生生燙死。她漫無目的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直到車子感應到夕陽而亮起了車燈。天空已經轉紅,這是赤道洲漫長的日落景色之一,由於空中細粒塵灰仍徘徊不散,彩色的天空變得更加豔麗。她開車經過阿拉伯區,駛過露天市場,經過有著黑白相間的遮陽篷和一串串彩色燈泡的咖啡店。今天晚上人群擁擠,彷彿為了彌補在落塵期間失落的時光而紛紛湧到街上。接著她駛上山麓,這一帶地段地價昂貴,來自北京或東京、倫敦或紐約的有錢男女,在這裡蓋起色調清淡的人造地中海式華屋。這時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正開在昔日和父母住過的街上。

當他們還是個完整的家時就住在那幢房子。房子比她記得的要小,比起周遭建起的那些未來宮殿,更是明顯小了許多,就像是在一堆貂皮大衣當中的布外套。她不敢想象現在這房子能租多少錢。門廊改建過了,漆成白色,溶浸在夜影之中。

「我們會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他們從加州搬到這兒時,她母親這麼告訴她。但是對麗絲來說,這裡永遠也不是「我的家」了,當她和美國學校的朋友們說到時也不稱它叫「家」。那是「我們住的地方」,這是她母親喜歡的一貫說法。十三歲時,麗絲就有點害怕她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陌生地方,而麥哲倫港集所有陌生於一體,如一碗滿溢的什錦秋葵濃湯。至少在剛搬來這裡時,她無比渴望那已失去的加州。

如今她渴望什麼呢?

真相。回憶。從回憶中抽取出的真相。

這房子的屋頂全是黑壓壓的塵灰。麗絲忍不住想象往日和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