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根本不想去記得這個日子。
司徒家族的本宅有四位管家,夙分不清楚他們的職能,只知道面前的這一個不是昨天晚上幫大小姐安頓行禮和晚餐的,昨晚的那個熱情洋溢,眼前的……有點不好相處。
年輕的管家道貌岸然地瞅了他一眼,把手扣在他的下顎,左右掰弄著看了看他的漂亮臉蛋,邪笑道:“他這個樣子,就算一身漆黑混在黑壓壓的人堆裡也很醒目啊,大小姐,真的要帶他一起去參加葬禮嗎?”
“廢話!他是我保鏢!”JESEN尖利的嗓子大概沒有什麼能蓋過她的氣勢,“你把他整得像點人樣,至少要我看了順眼!”
“那麼,跟我來吧。”
管家帶路,夙默默地跟著,安靜得像影子,好像被光一照,就會消失。
【083】
魏瀾山上有個自騎士時代初期一直保留下來的神殿,神殿的大廳裡有座神像,對於它的猜測不勝列舉,有人說它是騎士時代最偉大的戰神,有人說它是代表公平與自由的女神,也有人說,它是祝福者路撒安琪的化身,能給予人們平安和幸福。
只有皇族的血裔才有資格在這裡舉辦葬禮,司徒家族是騎士時代末期王室的一個分支,這個家族壟斷了“司徒”的姓氏,象徵著“司掌生徒”之意的名字扞衛著這個歷史悠久的輝煌貴族,他們的姓,就代表了他們作為家族成員的榮譽。夙也是第一次略微瞭解到,對於司徒空來說,他的家族有著怎樣的存在意義,他的姓氏是普通人不可高攀的榮耀,他從出生開始,就意味著與眾不同。
然而,這些瞭解都來得太遲,無論他現在瞭解到多少關於司徒空的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人在世的時候無論怎樣風光,死了都是一樣的。
“司徒空”這三個字,已經變成了只要在心裡輕輕默唸,就感到靈魂被震碎了似的,痛不欲生。
空夜城主的葬禮雖然沒有對外公開舉行,卻還是人山人海,從神殿大廳到長長的臺階下方,聚集在這裡的都是名流權貴,除了司徒家族的成員,還有幾大城市的城主,幾大家族的長輩,政府官員和軍部核心骨幹,東方軍司總司令官該亞·烈因,西統軍總司令官蘭鬱棠,還有輝夜城內閣的政員等等,他們自動分門別類,形成一堆堆的勢力,表面陽奉陰違,背地裡則各懷心思。
司徒靜王的身邊跟了兩個人,一個是他的首席護衛紅離,另一個就是蓮芝城的執行總督連相柳,許多人都認為總統把兒子的勁敵放在身邊居心叵測,他們心裡想攀龍附鳳,但是他們不敢靠過去。
一個素靜得像牧師,一個肅穆得像教父,對於這樣兩個人待在一起所形成的領域,別人不敢去呼吸他們身周的空氣。
在他們的身後,就是被花圃裝飾著的冰棺,一個年輕俊美的青年安靜地躺在裡面,如同沉睡了,或許某一天還會突然醒來似的,華貴古雅的傳統服飾將他襯托得神聖莊重,他平靜的面容,沒有人能相信,這個青年再也不會醒來了。
神殿中迴盪著哀傷的曲子,一直傳到外面的長階下,盤山而下的石階盡頭,正有人慢慢走上來。
夙還沒有正式登上神殿的臺階,迎面一個面容冷硬嚴肅的男子便攔下他:“對不起,總統說,您不能進入神殿。”
夙愣在臺階上,遠遠地望了一眼神殿尖尖的屋脊,剎那感到眼前一陣暈眩,差點就從階梯上摔下去了。
總統在告訴他,他沒有資格見司徒空最後一面,連靠近也不可以。儘管他害怕葬禮現場的氣氛,可是被遠遠地隔絕在那個人的遺體之外,一時間,他竟不能剋制地幾乎讓淚湧出眼眶。
JESEN擋到了他面前:“為什麼爸爸不讓他進去?!他是我的保鏢,我要帶他進去,紅離,你敢攔嗎!”
JESEN的話如雪中送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