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溪長儒!你要是千里迢迢的跑來只為來譏諷我,那我並不歡迎你。」
老人一本正經的說道。
達溪長儒見他認真,於是作出一副同樣認真的表情說道:「我自然不是來譏諷你的,而是來給你送一個聰明伶俐的徒兒的。說起來你應該謝謝我才對,不然你那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只怕都會隨著你一起埋進爛桃葉中,腐朽,發臭,然後被人遺忘。」
「徒兒?」
老人愣了一下,隨即怒道:「不要!」
他顫巍巍的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指著達溪長儒的鼻子尖說道:「你說讓我收徒弟我就收徒弟?雖然我欠了你一條命,但你休想左右我的想法!」
達溪長儒根本不理會他,而是對不遠處那漂亮的小女孩招了招手道:「小狄,來,見過這個糟老頭子,以後他就是你師父了,叫師父。」
小女孩乖巧的跑過來,仰著精緻的小臉一本正經的打量著老人枯葉一樣的臉。
「不許叫!」
老人嘶啞著嗓子喊,而伏在地上的老狗也站起來,對那些陌生人露出了已經不再鋒利的牙齒。
「爺爺」
仰著小臉瓷娃娃一般的小狄笑了起來,清清脆脆的叫了一聲。那聲音傳出去好遠好遠,讓整片桃林似乎在這一瞬間都充滿了生機。
老人怔住,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你叫我什麼?」
老人的嗓子更加的沙啞了,沙啞的好像北方風沙洗禮過的漏氣牛角。
「爺爺」
小狄的聲音在桃林中顯得那麼空靈,那麼好聽。
老人情不自禁的彎下腰,抬起枯木般的手指在小狄精緻小巧的鼻子尖上輕輕點了一下。這一刻,刻意被他塵封起來的往事一幕一幕不可抑制的湧了出來。那一年,大隋五十萬雄兵渡過大江,摧枯拉朽般覆滅了南陳。天塹擋不住充滿了朝氣強大無匹的隋兵,更何況已經腐朽不堪的南陳朝廷?
那一年,國破,家亡。
那一年,他的兒子,兒媳,還有才五歲的小孫女,都去了另一個世界。
那一年,他還叫許智藏,是陳國的散騎侍郎。
「爺爺不哭喔。」
小狄展開一塊乾淨的手絹,認認真真的將老人渾濁眼中溢位來的淚水擦拭掉。她的動作很小心很小心,輕柔的好像在哄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
「爺爺,我給你看安之哥哥給我留下的東西,你就不許哭了喔。」
小狄從懷裡取出那本李閒的筆記,遞給老人。老人顫巍巍的將筆記接過來,慈愛的看了小狄一眼道:「好,爺爺看看,是什麼好東西。」
幾分鐘之後,老人抹了一把鼻涕叫道:「這是哪個瘋子寫的!真他媽的……真他媽的是個天才!」
小狄嚇了一跳,怔怔的看著老人。
「哈哈!」
站在最後面的獨孤銳志得意的笑了起來:「我就說,誰看了也會說安之那小子是個瘋子!」
紅拂和歐思青青同時瞪了獨孤銳志一眼,異口同聲道:「還是天才!」
……
……
跋涉上千裡,晝伏夜行,李閒帶著千餘人的隊伍繞過州府關卡終於再次回到了燕山上。十八騎離開燕山後奔赴幽州,如今繞了一個大圈子又翻了回來,應該算得上一個小小的不會被人發現的輪迴。文刖和他的龍庭衛早已經離去,山上廝殺地的屍體也都已經掩埋。幾個月後,墳包上已經長出了一層野草。
燕山這一帶,算是沒有官府管轄的地方。大隋宣佈燕山是大隋的領土,所以草原人不敢輕易接近這裡。而處於長城外的部分,隋人也不會輕易越過去。大隋的邊軍不會容忍草原人靠近這裡,因為這是一個強大帝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