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距離草廬已經不遠了,但我沒有答應他。」
葉懷袖想起葉覆雨臨死之前的惋惜和依戀神情喃喃道:「我為什麼不答應了他?」
「將他葬在草廬吧。」
李閒扶著葉懷袖的肩膀輕聲道:「我陪你一起將他送回草廬去。」
……
……
騎兵們做了幾個擔架,抬著葉覆雨的屍體和受了傷的劉黑闥,葉翻雲還有徐瞎子上路。徐瞎子知道這次能活命全賴自己運氣好,若不是碰到了燕雲寨的人馬只怕自己早就被朝廷的鷹犬擒了去飽受折磨最後免不了死無葬身之地。
當得知那少年將軍便是燕雲寨之主的時候,他更是驚愕。如此年紀便能成為一方大豪,手下還有這麼精銳計程車兵和眾多豪傑相助,不得不令人讚嘆。尤其是李閒的一身武藝竟然與文刖交手也不落下風,徐瞎子更是覺得驚嘆莫名。
他是看到了文刖出手的,雖然文刖是個閹人,可他出手時候的那種霸氣當世中幾乎找不到對手。一手持大黑傘一手持大鐵槍,一槍之間連傷三人,而且那三人還全是武藝不俗之人,由此可見文刖的修為有多強悍,但李閒能以七箭逼退文刖,然後與文刖交手更是表現出了刀法驚人的一面。此時的徐瞎子已經在心中將李閒的本領與瓦崗寨的幾位豪傑相提並論了,甚至,他覺得就算是程當家獨戰文刖的話也不一定能做的比李閒還要好。
他本來是堅持離開的,但腿上和肩膀的傷實在重了些。
李閒讓他好生休養,待傷好之後再派人把他送回瓦崗寨。此時的徐瞎子早已經沒了被劉黑闥一刀傷了肩膀的怨恨,反而因為之前劉黑闥重傷之際還能暴起殺人的魄力而折服。他本以為只有他們瓦崗寨的人才是真正的好漢,其他各路義軍不過是一群草寇罷了,可是見過了燕雲寨的人之後他終於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他躺在擔架上暗自想著,若是能回到瓦崗寨,一定要在他侄子瓦崗寨軍師徐世績面前好好將燕雲寨的實力說一說。他甚至想到,若是能促使兩個山寨聯手的話,那黃河南北還有誰是對手?就算那個號稱百戰百勝的楊義臣,又有何懼?
只是他在瓦崗寨身份並不很高,所以雖然想到但也不好代表瓦崗寨和李閒談這些。
李閒率領騎兵護送著葉覆雨的屍體回到了草廬安葬,期間為受了傷的幾個人悉心治療。他在塞北草原的時候就跟著獨孤銳志學了不少醫理,後來又在許智藏老人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治療這種外傷難不倒他。
在草廬中只停留了一日,安葬好了葉覆雨之後隊伍便開始返回。
一路上葉懷袖很少說話,就連嘉兒也寡言少語。李閒知道是這次江南之行的緣故,畢竟葉覆雨是她們的家人。如此橫死,心裡一定很不好受。朱一石此時知道自己的妻兒已經先返回了鉅野澤,也就知道了自己原來是要去為鉅野澤的反賊們造大船的。可是經歷了這許多事情之後,他心裡對於官與匪的定義早已經有了質疑。
曾經他們朱家與朝廷關係密切,當年他父親深受楚公楊素的重用和信任,後來他們朱家又率領工匠為皇帝造龍舟,本來那些工匠們還都很開心,以為能為家裡賺一筆豐厚的賞賜,可誰知道龍舟造好之後居然都被處死在去水安的路上。百姓們是恨那些反賊,因為他們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可百姓們更恨官府朝廷,若不是朝廷不義不仁,願意做賊的畢竟是少數。就連對他們朱家有大恩的楚公楊素之子都反了,他家門又遭此劇變,心境上已經有了轉化。
這就是朝廷,這就是官。
相對來說,他忽然覺得原來所謂的反賊,其實比朝廷要仁義的多,他們之間可以性命相托,沒有朝廷中那麼多的齷齪事。
能活著就好,這是朱一石現在最大的感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