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有些不妥,李密絕不是個白痴。盛名之下必無虛士,此人年少時才名便播於天下,怎麼可能在戰場上如此意氣用事?他肯定有所圖謀,可屬下一時卻想不到是什麼。按理說瓦崗寨十幾萬大軍遠來,應該設法速戰速決才對,這樣做純粹是耽誤時間,對於瓦崗寨來說,能有什麼好處?」
「耽誤時間。」
李閒笑了笑道:「這句話便是正解了,李密要拖延。」
他看了一眼對面那些瓦崗寨的騎兵,又看了看視線極遠處的塵煙。
「說起來,其實想知道他打算什麼,也算不得什麼難事。他拖延時間,便是為別人爭取時間,道理簡單至極。可咱們現在卻不知道,他在為誰拖延?此時正在黃河北岸陳兵的王伏寶?還是濟北郡知世郎王薄?又或是,瓦崗寨還有一支別的人馬另有所圖?」
張婉承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眉角說道:「這軍武上的事,當真令人頭疼,我還是覺得江湖對決來的痛快些,兩個人有仇打便是了,有本事的報仇,沒本事則被殺。戰場上的事千變萬化,為主將者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天文地理,人情風貌,甚至還有對方主將的心思,不適合我,太瑣碎煩惱了些。」
李閒點了點頭道:「我若是孑然一身,沒有燕雲寨,沒有十萬人馬追隨,沒有百萬百姓要養活,當日在江都我便一刀砍了楊廣。可是再想想,若是沒有十萬雄兵,沒有燕雲寨,我如何能輕易的接近楊廣?」
「既然挑了這個擔子,自然要考慮的多些。」
李閒笑了笑道:「不過人心最是叵測,都說天象變化無常,最是難以捉摸,可相比於人心來說差得遠了。想對方所想,難。李密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會給自己留後路,所以這幾年他輔佐過的人都死了,偏生他還活得自由快活。要想他心裡在想什麼,更難。」
「戰場上沒有捷徑,所謂的捷徑,其實都是大量準備後才會出現的,若是沒有準備,那連寬敞大路也會變得崎嶇難行。所以還是要踏踏實實的做事,認認真真的思考才行,就算想走捷徑,也要有準備的走捷徑。」
「你說這些是想告訴我什麼?」
張婉承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麼越說我越糊塗?」
不等李閒回答,張婉承又問道:「你就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李密到底打算的是什麼?」
「沒有!」
李閒認真的說道。
張婉承懊惱道:「那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取勝的捷徑?又或是,得知李密圖謀的捷徑?」
李閒再次看了一眼馬賽飛那邊,忽然笑了笑:「捷徑有,就是不知道通還是不通。」
他轉身問秦瓊:「陳雀兒水師那邊還盯著瓦崗寨的另一支隊伍?這幾天有沒有什麼訊息傳過來?」
秦瓊道:「昨日還有訊息傳過來,陳雀兒說瓦崗寨的一支人馬就駐紮在黃河岸邊,踅摸來了上千條船隻,雖然沒有多少真正的戰船,可數量多的驚人。看樣子,瓦崗寨的人是想走水路衝過去和竇建德的人馬匯合。」
「這就怪了……」
李閒喃喃的嘟囔一句,然後催馬而出道:「我去看看捷徑通不通。」
……
……
在黃河南岸,甄城以東,範縣以西這一段河道上,到處都可以看到來來回回的船隻,無論是民船還是戰船,有的地方幾乎連河道都能堵塞住。尤其是在甄城東北的黃河河道上,瓦崗寨搜羅來的上千條船隻大部分停在這裡,連綿不盡,看起來桅杆林立,如同叢林。
只是瓦崗寨的船隊中戰船不多,大船更是極少,所以在範縣以西封堵河道的燕雲寨水軍雖然只有幾百條船,可瓦崗寨的人馬卻不敢輕舉妄動。陳雀兒手下這支有五百艘船的艦隊,其中小船佔了一多半,用於撞擊敵艦的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