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的嫡子謝庭西被李月娥一刀卸去了右臂,這輩子已經廢了大半。謝家的人如何會不惱?
所以謝柏年雖然讓謝家的人先把李月娥的性命留下,可看到小巷子青石板路水窪中那條斷臂,謝家的人無論如何也絕不會忍下這口氣,謝映登是謝家的人,可這個雨夜中殺兩人傷一人的面貌醜陋的女子,他們從不認為她是謝家的人。那女子無論身世相貌,都不符合謝家挑選媳婦的規矩。
更何況,她還先動手殺了人。
謝庭東是謝家四子的老大,三十歲左右年紀,從小便與謝映登一塊長大,但從小到大都被謝映登壓了一頭。本來最初謝家準備派人投翟讓的時候,謝松鶴的意思是讓謝庭東去歷練,他是長子,將來總是要繼承謝家的。可老夫人對謝映登一直很喜歡,即便是謝松鶴也不敢忤逆了老夫人的意思。
於是謝映登到了瓦崗,而謝庭東則投到了王薄軍中。
王薄命歹,接連兩次被燕雲寨擊潰之後,謝庭東知道他已經沒了輔佐的必要,索性回到了江南。
說起來,謝家這幾年的賭注都下的不對,王薄,李密,宇文化及都下了注,可這三人到了現在都已經被淘汰,這讓謝松鶴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唯獨還有希望的便是謝映登,若是他能奪了王伯當的兵權,在長安必然能有一席之地。
可惜,他派錯了人。
謝柏年可不想庸庸碌碌一輩子,論能力,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比謝松鶴要差,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把這件事做成。順便再把謝松鶴的四個兒子都藉機除掉,然後聯絡他在謝家拉攏的幾個元老,以無所作為,無子嗣繼承的名義將謝松鶴從家主的位子上拉下來,謝家老二老三都已經辭世,除了他謝柏年外謝家還能歸誰?
世家內部的鬥爭,往往比他們在朝堂上排擠對手還要狠辣慘烈的多。
「鐵匠……」
李月娥看了鐵匠一眼,抹去迷住眼睛的雨水低聲道:「我一會兒往前沖,你跟在我身後,記住,你只管跟在我身後。殺出去之後你跟著我跑,只要能躲得過今夜就好。」
「夫人」
「這些是什麼人?」
鐵匠顫抖著問道。
「他們?」
李月娥冷笑了一聲道:「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她咬了咬牙,腳下一踏向前沖了進去,站在街口謝庭東冷哼了一聲,手中的長勾劃出一道弧線斬向李月娥的咽喉,快速奔跑中的李月娥雙膝向前,上半身猛的向後一仰,身子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著向前滑行,在謝庭東驚愕的目光中,她手裡的橫刀一翻直接抹向謝庭東的脖子。謝庭東剛要往後退,卻忽然發現身子竟然無法動彈,就好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樣變成了石像。
他看到李月娥身後衝過來的屠逆隊每個人都變了臉色,驚訝,恐懼。
他下意識的扭頭去看,立刻就瞪圓了眼睛。
在他身後那幾個身穿月白色長袍的謝家子弟,都已經倒在了地上。每個人的咽喉上都有一點殷紅,很快被雨水打沒。
「公子小心!」
他聽到有人驚呼,可一切都晚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李月娥的橫刀在面前一閃而過,然後他就覺著脖子上猛的一涼。一股血瀑布一樣從他的脖子裡噴出來,噴了李月娥滿身滿臉。拿著柴刀跟在李月娥身後鐵匠啊的叫了一聲,隨即,那沒開鋒的柴刀當的一聲掉在地上,濺起一片水花。
謝庭東不能動,自然不是被人施了魔法,而是被人用極細的絲線不知道什麼時候勒住了雙腿,絲線的另一頭,攥在一雙穩定的手中。手,藏在寬大的黑色長袍袖口裡。
……
……
謝映登的長槊使的極好,這院子本來就不大,他又選了一件有控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