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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6頁

刀起,刀落。

前面的一排唐軍士兵被整齊的砍翻,沉重而鋒利的陌刀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人的身子劈開。陌刀營每向前一步,都要留下一地的殘肢斷臂,而當陌刀營的陣型整體踏過去之後,地上只會留下一層肉泥。

唐軍被壓制的節節敗退,眼看著再退就要頂到玄武門的城門了。

而此時,在城外燕雲軍的大隊人馬已經湧了上來,比城牆還要略高些的巨大樓車緩緩移動過來,樓車上的燕雲軍弓箭手開始覆蓋性的打擊城牆上的守軍。李閒從各營抽調出來了一萬弓箭手,從水師抽調一萬弓箭手,仗著拋石車將城牆上的床子弩全都砸成了碎片,這兩萬人的箭陣移動到城牆外面之後開始發威。

兩萬人的箭陣,如果不親眼所見無法理解那種令人震顫的場面。

白羽漫天,遮天蔽日。

羽箭密集的甚至在半空中相撞!

幾十架樓車,還有城牆外的箭陣在很短的時間內往城牆上傾瀉出去十幾萬支羽箭,城牆上的屍體和木樓上鋪滿了一層白色!

如果沒有拋石車發威將城牆上的床子弩清理掉,沒有將唐軍城防軍的弓箭手砸了個七零八落,燕雲軍的弓箭手難以形成這樣規模的壓制,畢竟守城一方的弓箭手要佔據著絕對的優勢,最起碼射程要比城下的燕雲軍要遠。

隨著三輪齊射之後,城牆上的唐軍已經再難形成反擊。大隊的步兵抬起雲梯架上了城牆,巨大的樓車繼續向前移動最終靠在了城牆上,鋪上木板,樓車上的燕雲軍步兵潮水一樣殺上了城頭。上了城牆的燕雲軍開始清理唐軍殘兵,投降者一律不殺。

在靠近城門口附近,數十名唐軍士兵守著一個額頭上包裹著紗布的大唐將領。

「大將軍,撤下城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個唐軍士兵急促的勸道。

劉弘基臉上被火烤的爆了皮,顯得格外的難看。額頭上的紗布還在往外滲著血,但他的眼神裡卻沒有一絲絕望。

他心中有愧疚,但更多的則是釋然。

燕雲軍之所以如此迅速的攻上城牆,不僅僅是因為拋石車的巨大威力和箭陣的覆蓋打擊,還有他的一道軍令。就在羅士信殺入城門的時候,他下令城牆上的守軍撤下去,除了軍令傳達不到的地方,數千名唐軍已經撤到了城內。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下決心以死抗敵。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但他卻沒有後悔。他這樣做只是想多挽救一些人的生命,對於這場戰爭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絲毫的鬥志。即便燕王不是皇帝的嫡子,可這也是李家人之間的爭鬥。長安城是守不住的,即便沒有城內燕雲軍密諜炸開了城門也是守不住的。燕王有備而來,若不是同樣心疼士兵他怎麼可能等這麼久才開始攻城?

那麼多犀利的攻城器械,損失再大攻克長安也已經是註定了的事。正因為他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如此消極。

士兵們為了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喪命,不值。

他的愧疚是對皇帝的,也是對自己身為人臣卻不想盡忠的愧疚。其實人們很多時候認為愧對某件事某些人,說起來都只是愧對自己的心。劉弘基現在的痛苦,除了他自己之外沒人可以理解。

「扶我起來。」

劉弘基語氣平淡的說道:「我要回家。」

……

……

雄闊海的重甲陌刀營每向前踏出一步,地上就會多出一層血泥。刀鋒砍斷骨頭,將活生生一個人劈成兩片時候那種聲音,如果真的聽清楚的話那麼無論是誰也不會平靜如常,那是一種能讓人瞬間起一身雞皮疙瘩的聲音。

吶喊聲,哀嚎聲,骨頭斷裂的聲,都是死亡的聲音。而最讓人無法承受的不是死亡的聲音,而是死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