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年輕男子說道:「關小樹,鋤奸的事,要靠你了。」
大概二十歲左右,臉色白淨,眉宇間無時無刻都有一種淡淡的哀傷,而且總是能輕易感染別人的關小樹點了點頭。他是個不愛多說話,甚至經常一整天都不說話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過什麼,才二十歲,眼神裡的滄桑竟是比風燭殘年的老人還要濃烈。
關小樹的臉色也很白,他是勝屠小花手下最得力的助手。
他隸屬軍稽處六部,職責督查拿辦軍稽處內部違法之事。
他似乎沒有在意吳不善的話,眼睛一直盯著天上一片漂浮著的雲,不清晰,所以他好像是要用力看清楚似的。他的下頜仰著,卻並不顯得高傲。這是一個有些特殊氣質的人,若是放在現代,說不定會讓不少女子花痴。
「大家都小心些吧。」
吳不善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猛的揮舞了一下拳頭:「來多少人,就活著回去多少人!」
……
……
秦王軍大營
在一個比較偏僻的位置上,是一小片獨立出來的營地。這片營地裡駐紮的人馬並不多,只有四百多人。這些士兵們身上的甲冑也與秦王軍不同,說實話,秦王軍大部分士兵都沒有一身像樣的甲冑。而這幾百名士兵則是衣甲鮮明,深藍色的號衣,灰色皮甲,戰馬也是清一色的草原良種。
在這一片營地居中的帳篷門外,坐在矮凳著佐著月色一口一口喝酒的也是一個刀疤臉的漢子,與李飄峰不同的是,他的臉色都是縱橫交錯的傷疤,如棋盤。而李飄峰是半張臉都沒了肉,更加的恐怖。
「我叫嗣十三」
喝酒的人苦笑一聲,用極低的聲音自語道:「這名字……真他孃的難聽。」
他身邊戳著一柄橫刀,反射著月色的刀鋒,格外的森然。
他抬起頭,看向遠處秦王軍大營中最高大的那座帳篷,眼神裡的殺意越來越濃。他本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雖然家族逐漸走向衰落,但他身上的爵位並不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將取一個大世家庶出的女兒,傳宗接代,默默無聞一生。
但他有個叫一柔的妹妹,是個偏執到近乎瘋狂的女子。
那個女子喜歡跳一曲叫做天籟梵舞的舞蹈,而他……是這一曲冠絕天下之舞的第一個欣賞者。欣賞過天籟梵舞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讚美那女子,讚美這獨一無二的舞蹈。可卻沒幾個人知道,這舞……是他為獨孤一柔編排的。
當初他的妹妹眼神堅定的告訴他,要在太子面前去跳這天籟梵舞的時候,他沒有阻止。後來,他的妹妹又在秦王李世民面前旋轉著舞姿的時候,他也沒有阻止。他本來以為,妹妹將有個不錯的歸宿,他又何須去阻止妹妹自己追求幸福?
他哪裡猜得到,那舞……是他妹妹跟他要的一件殺人利器。
沒有這天籟梵舞,便沒有朱雀衛的獨孤一柔。沒有這天籟梵舞,便沒有太子橫死在玄武門城頭。沒有這天籟梵舞,他的妹妹或許此時已經嫁做人妻,說不定已經有了子嗣。若沒有這天籟梵舞,他又何須在自己臉上劃四十三刀?
他叫嗣十三,這名字確實難聽到了極致。
第721章 出城與進城
當東方的天空才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軍稽處北衙的門口就有一輛黑色的馬車等著。在馬車後面,除了幾十名身穿皮甲的突厥武士之外,還有一隊三百人的精銳騎兵。這些騎兵不同於燕雲精騎的裝束,不是黑衣黑甲,而是清一色的紅袍。
這是軍稽處的緹騎,從燕雲軍騎兵中精選出來的百戰士兵。
曾經有人說過,一名緹騎的騎兵對戰普通士兵,或許能做到一個人擊倒人。若是十個緹騎騎兵在一起,那麼就最少能擊敗六七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