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回來了!」
……
……
王咆的身子一直在顫抖著,抑制不住的顫抖。事實上,這幾日晝夜兼程的往回趕,他一直覺得身子冷的有些承受不住。而相對於身體的寒冷,更讓他難以承受的是心裡的冷。站在王伏寶的大帳門口,他垂著頭,不敢抬起頭來看王伏寶的眼睛。
王咆的衣甲破碎,衣服上一層厚厚的塵土,看起來狼狽到了極致,他胸口的衣甲上有一道狹長的口子,自肩膀一直裂開到小腹位置上,鐵甲被整整齊齊的劈開。他的胸口上包紮著一層紗布,血跡很清晰。
他的臉上也髒的要命,灰黑色糊在臉上的那一層東西,只要是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那是什麼,那是血和塵土混合在一起才有的顏色。他的眼睛裡看不到一點神采,平日裡驕傲的頭顱深深的垂著。
這個冷傲驕傲到有些狂妄的少年將軍,此時看起來就和一具失去了生機的死屍沒有多大的區別。
他手裡拎著一顆人頭,已經被血糊住幾乎看不出本來的容貌。
他的另一隻手裡有半截刀子,那是王伏寶送他的九柄精鋼打造的橫刀之一。
「出了什麼事?」
王伏寶坐在桌案後面,臉色陰沉的問道。
他的手緊緊的攥著,手背上的青筋一條一條隆起。看起來,就好像手背上爬滿了青色的小蛇似的,猙獰恐怖。
撲通一聲。
王咆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手裡的半截橫刀和人頭都掉在了地上。
「王戈死了……」
他下意識的看向那顆還在地上滾動著的人頭,眼神裡的恐懼濃烈到讓人看了心裡發寒。看到這雙眼睛,眾人隱隱就能猜到他必然是經歷了什麼恐怖之極的事。可大家又想不到,什麼事能將年少輕狂的少將軍嚇成這個樣子?
王咆顫抖著伸出手,將地上的人頭撿起來抱在懷裡。
「都死了……」
他的聲音沙啞的就好像漏氣的拉風箱的聲音,嘴唇上乾裂的都是血口子。也不知道他回來這一路上,是不是狼狽到連一口水都沒有喝。
「你說什麼?!」
王伏寶猛的站起來,兩隻手扶在桌案上。他的眼睛瞪的極大,或許是因為憤怒,支著身子的兩條胳膊也開始顫抖。
「你再說一遍!」
王咆緩緩的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了王伏寶一眼:「都死了……全都死了,兩萬騎兵,還有王戈全都死了……惡魔,那是一個惡魔……」
他的聲音發顫,語無倫次。
「到底出了什麼事!」
王伏寶繞過桌案快步走到王咆面前,一腳將王咆踹翻在地。暴怒的王伏寶抬腳踩在王咆的心口上,王咆胸口包裹著的傷口裡開始往外淌血。血從王伏寶靴子下面流出來,很快就將地上染紅了一片。
「大將軍息怒!」
幾個將領連忙上前,試圖勸解。
「都躲開!」
王伏寶將蘇志推開,低頭看著王咆的眼睛咬著嘴唇問道:「你再給我說一遍,我給你的兩萬精騎到底去哪兒了!」
王咆看著暴怒的王伏寶,看著王伏寶臉上猙獰的表情忽然笑了起來,笑得陰森可怕:「死了,全都被那個惡魔殺了。兩萬騎兵對陣那個惡魔的五千騎兵……敗了,敗的那麼輕易簡單,甚至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敗了。」
「本來我是要贏了的……要贏了的……那些該死的燕雲軍以為一座破堡寨就能擋住我?眼看我就要攻破堡寨,屠盡那些該死的燕雲軍的時候,他來了……帶著五千騎兵來了……我的兩萬騎兵,竟然擋不住他一次衝擊。」
「他來了……他來了!」
他哈哈大笑,就好像一個癲狂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