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緊,卻是離槡正將那袖子往回扯。
我腦子咔吧一聲,立時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趕緊鬆手,“啊,對不起。”
他不動聲色將手負到身後。
那一邊,大白已將虎頭伸進轎子裡。
我緊張得手心出汗。
白色的大白同血色的轎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白的虎身龐大,幾乎要將那轎子整個*了去。
我屏住了呼吸,眼睜睜看著大白拖啊拖的就從轎子裡拖出了個人來。
啊啊啊啊啊大白把人新娘子從轎子裡拖出來了!
新娘子沒一點反抗,也無一絲聲響。她的臉掩在鮮紅的蓋頭下,透著一股子悽清的味道。
新娘子暈了。
最好不是被大白嚇暈的。
“現……現在要做什麼?”
“需要一點神獸的血。”
“啊?”
大白在旁人面前是隻威猛虎,在離槡面前卻是隻紙老虎。離槡讓它說變大就變大,說變小就變小,說放血就放血……
望著大白哀怨的眼,我表示,其實我也很無力啊!白啊,其實咱倆都是寄人籬下,區別僅在於,你是虎,我是……魂。
“那個,為麼要放大白血啊?”我儘量向大白投去一抹安慰的眼。
說話間,大白暗紅的虎血已滴入那洶湧的河中,迅速被河水衝散。
離槡收了匕首,“神獸的血自然是要引來河神了。”不知為何,說到“神獸”二字,他聲音裡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見我呆呆看他,他不以為意道:“放幾滴血死不了。”
話不能這麼說吧……
幾乎在離槡收手的一瞬間,大白便“噌”的一聲彈起,一彈就彈出老遠。
回想起以往的日子裡,大白總是下意識往我身後躲,如今卻……我突然就有了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大白在遠處孤單舔*傷口,看得我心裡酸酸。可那酸味還未徹底升起,這東西又“嗖”一下躥了回來,一副“我真有用快表揚我吧”的樣子,爪子上的傷口……不見了。
這彪悍的自愈能力啊!果然是神獸!
離槡讓我看好那昏迷不醒的新娘,自己則更近地走去河邊。
我站在岸邊樹下,從這個角度看去,朦朦朧朧的視線裡,他幾乎立在了水中央。
突地,狂風捲起,引得巨浪翻騰。
這樣一條護城河中,本不該有如此洶湧巨浪的。
一個猛烈的浪頭襲來,幾乎要將離槡吞沒。結果是,那潮水近不得他的身。
是我眼花了嗎?我看見離槡周身突然閃現出一團模模糊糊的光暈。那光暈自他身體裡生出,似一層保護膜,嚴嚴杜絕了那洶湧河水的侵蝕。
離槡靜立不動,黑色衣袍在風離翻飛。我看著他的背影,他身後的髮絲紛揚,恍然間,我好似能聽見他衣裾獵獵作響的聲音。
洶湧河水當中破開,有什麼東西自那河底升了上來。
我正費力眯眼看時,天空中突然就劈下一道閃電,照得整個天地亮如白晝。只一瞬,閃電的光亮便黯淡了下去,隨之而來的是震天的驚雷。驚雷打在河面上,似河神在發怒。
閃電消失得雖快,但已足夠我看清那自河底緩緩升上來的東西。那東西周身泛著青色的光,首尾皆粗大如千年古木。它長著魚的身子,卻有著一對鳥的翅膀。魚頭昂起,發出詭異的聲音,那聲音,似鳥鳴。那東西一個翻滾,簡直是要激起千層浪。而在這樣肆意怒放的河水中,離槡依舊穩穩站立。
又一道閃電劈下來,那河面上的東西將將浮出一個頭來,赤色的眼珠在黑夜中比鬼魅更嚇人。
'2013…02…17 嫁衣魂(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