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回京,乃是每年盛事。三年潛修時,羽歌夜看唐星眸獨自進京還不覺什麼,這一次隨他進入城門,才深覺父神教根植人心,祭司飽受尊重,即使雲京權貴雲集,信徒不如錦官城狂熱,但表面上仍是歡喜激動,花雨繽紛。富有大戶還用藤條小籃,裝著自制的貢香,交由儀仗隊伍,若是被納入神廟供奉神前,能為一家人求來大福氣。
羽歌夜為表虔信之心,穿的依然是麻葛芒鞋神官袍色,圍觀者皆以為是天慧開悟的年輕神官,不少花瓣落在他肩膀。此時已是冬季,花瓣都從暖房採買,只有高門大戶才有這麼奢侈享受,平民百姓手中握著買來的便宜信香,味道略有些嗆人,在乾燥的晴朗冬天下升起無數飽含著希望的嫋嫋藍霧。唐星眸照舊信手播撒聖水,賜予祝福,不分貧賤。剛封為大貴的郡王,眼中卻是把希望寄託給飄渺神祇的窮苦信眾,羽歌夜重過雲京城門,猛然間添了別樣感受。
重回紫禁城,金盃玉盞,錦帳紅燭,一掃艾露尼神廟肅穆之氣。所有皇子都出現在宴席上,羽驚夜端著酒杯,笑容陰沉:“真是恭喜四弟了,少年郡王,大隆前所未有的殊榮。”“父皇厚愛,歌夜心中也十分愧疚。”羽歌夜不卑不亢,沒了神官的外衣,這杯酒他是不得不喝。“四弟自小聰慧,天資絕頂,父皇厚愛也是應當的。”三皇子羽思夜笑得頗為侷促,這位恍若年輕羽雲歌的三皇兄,在士林中頗有聲譽,素有“博學曠達,禮賢下士”的美名,和他現在這副畏怯樣子,並不相同。一干兄弟全都持酒來敬,羽歌夜縱有十分酒力,也不免有些醉意,只是能控制自己不要失態而已。
“歌夜。”低沉聲音在耳畔響起,羽歌夜悚然回頭,才發現太子羽良夜已經走到身邊。三年不見,眾多兄弟都變化不小,但身上的貴氣卻是從未變過,只是曬得健康些的羽歌夜,在他們之中就成了飽受辛苦的模樣。然而此時回頭一看,羽良夜才真正詮釋了什麼是形銷骨立,他整整抽高了一頭,約莫有一米八五的身高,看上去十分瘦削。明黃色的太子袍穿在他的身上,曾經讓他的面板如同美玉,眉目勝似畫卷,現在卻像是明黃色裹屍布,讓他看上去蒼白而空洞。
“太子哥哥。”一別三年,羽歌夜覺得嗓子發緊,竟然一時間不知該怎麼面對他,所有關於太子的傳言此刻都在腦海中迴盪,好像沒有一個能真切形容眼前人的巨大變化,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摸不透這位最疼愛自己的“哥哥”。“雍郡王,實至名歸。”羽良夜和他杯子輕碰,自顧自飲盡杯中酒,留下這麼一句意義不明的話,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這就結束了?羽歌夜料想過太子和他重見的眾多場景,預演過多種應對辦法,卻沒料到這種結果,他的心裡,竟然覺得有幾分失落。南面並立的帝后座位上,唐修意正衝他招手,他壓下心底不安,笑容純真地走向唐修意。
作者有話要說:重過京門萬事非,羽歌夜又回到了雲京了,還記得我提過的第一次H麼,沒錯,今天,就在今天(請腦補霍元甲猥瑣乞丐狀的小爺)
☆、48皇子開蒙
唐修意拿起身邊金盞;裡面瓊漿色作翡綠,香氣撲鼻,羽歌夜從善如流,一飲而盡;只覺得溫熱氣息通灌肺腑,十分熨帖。
十分好宴也有結束的時候,帶著醺醺酒氣回到坤寧宮,羽歌夜終於得到機會和唐修意說說話。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放心吧,那個北莽的小崽子還傷不了我。”唐修意握著他的手,似乎怎麼也看不夠;“你何苦跟著星眸去北莽,瞅瞅這曬得;讓人心疼。”
這世上只有唐修意一個人,能像這樣帶著純粹的愛來看羽歌夜,身為鳳君,能夠保持無暇的母愛本就是一樁難事,羽歌夜也是眼熱心熱,只有三年的距離,才能讓他更深地意識到,他有多依賴唐修意在這一世彌補的親情。“總該見見世面。”羽歌夜到底也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