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奇立刻過來展開熟宣,磨好墨,連寫信的細豪都準備好了。在羽歌夜貼身的事物上,他本是最笨的一個,如今卻成了最懂羽歌夜方方面面所需,也把自己融進了羽歌夜生活方方面面的人。羽歌夜提著筆,沉吟片刻,忽然展顏微笑,在紙上寫下七個字:“式微 式微 胡不歸。”
看到羽歌夜將信紙裝入信封,然後走出營帳,不旋踵便走了回來,信封已經不見,沈聽河微笑的同時,便垂下眼去。傳遞信件,本來一直是由他負責,這一次,他在帳中,羽歌夜卻把信給了誰?
“聽河,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每當你有心事的時候,雖然在微笑,眼睛卻始終看著地面。”羽歌夜將營帳門簾掀開,外面的陽光照進了營帳中的沙盤上,所有的沙子組成的山川城池都拉出長長的影子。
沈聽河聽到這句話,微笑倏忽不見,反而抿緊了嘴唇。
“你和希奇,都是最早跟在我身邊的人,希奇性子單純,我便讓他照顧我的起居,你身世不同,我便給了你進入掌心樓的機會。但實際上,即使你沒有加入掌心樓,我也會把你留在我身邊。”羽歌夜說完之後,直視沈聽河的眼睛,沈聽河瞬間覺得,那雙眼像是望進了自己的心裡,“那天你和我吐露衷腸,我便心覺有異,我的聽河,怎麼會用如此看似自我剖白,實則步步為營的話語,試圖探問我的心思呢。”
他果然知道。沈聽河反而不怕了,他迎著羽歌夜的目光,想要聽羽歌夜的後話。羽歌夜反而避開視線,看著面前的沙盤:“你一直為我執掌黑暗,便養成所有情報握在手心,所有事情藏在心中的習慣,可是若一直藏在暗處,你終究會化作腐爛的枯骨。”他的話讓沈聽河睫毛顫動,羽歌夜伸手從沙盤旁邊的碗裡拿出一把豆子,那些豆子像是活了一樣在沙盤裡奔跑,模擬行軍的路線,複雜的行軍佈局,就像一場夢幻一般完成,所有的豆子最後都指向了大隆的核心,雲京,“總有一天,你會在這座城市,和我共享榮華。如果你的心是暗的,又怎麼能享受陽光?你看這沙盤,包含大隆北莽西鳳三國地勢,陽光一照,有陰有陽,做人也是如此。當年吳穠刺殺我,讓你自覺實力低微,才完全進入掌心樓,這一次我將吳穠交給你,也是希望你了卻心結。”
沈聽河此時才明白羽歌夜深意,他從沙盤中拾起一粒黃豆,握在手心:“等我回來那一天,定要把它染成紅色,放在沙盤裡。”
羽歌夜目送沈聽河消失在營帳門外,他和吳穠的戰場,註定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所以羽歌夜也只能任他獨自出行。
“獨戰莽蓬萊和寧如是,歌夜,你給自己的任務,其實比他們更危險。”楚傾國看到人滿為患的營帳中轉眼只剩下三個人,突然的寥落讓他露出擔憂,莽蓬萊一人鎮守極光大神廟,守在天湖之畔,使得這條深入北莽腹地的最佳攻擊路線成了天塹,如今若想徹底拿下北莽,那麼這條路就必須打通,極光大神廟,也再也不能亮起極光,而唯一能也是必須實現這一目標的,只有羽歌夜。
“誰說爺是獨戰的?希奇會守在爺的身邊。”希奇這些年性子穩重很多,但是此時笑起來,牙齒潔白,依然是一臉陽光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已經有了孩子的人。
羽歌夜立刻沉下臉:“胡鬧,你若走了,蒼梧誰來照顧?”
“傾國必然在後方養胎,留蒼梧在身邊,也能讓他們兄弟早些親近親近。”對羽歌夜總是百依百順的希奇,卻柔中帶剛的說出了拒絕言辭。
羽歌夜因為情緒激動,將袖子猛地揮動:“胡說,你去了能有什麼用?”
“見龍卸甲,我當初選了這門劍術,就是為了守護真龍。”希奇卻毫不讓步,“聽河機智過人,我心思單純,希奇確實什麼也不懂,但是希奇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不該做些什麼,爺幾年裡南征北戰,希奇都沒守在身邊,愧對這見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