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漆刷子之類。
似乎自己真是旅長兼政委再兼工宣部部長,要組織召開個抗日動員大會。
“考古”可不是瞎混的職業,隊員們或多或少都識點字。
要不怎麼弄清古董文物哪值錢,哪不值錢啊?
何況他們是秀才柳爺的手下,拿著工工整整寫好的字幅,要是照葫蘆畫瓢都不會,乾脆別自稱是柳社的人拉倒!
鬼子的被單之類,都被哧溜溜地扯成大小布條,由功底不錯的孟慶生、黃大疤等人執筆。
寫成一幅幅,據說能振奮人心的抗日條幅。
書法略遜一籌的,只能晃盪著石灰桶,見著光溜點的牆壁就上去塗鴉。
再差些的呢?
“嘿,繁體字嘛,咱認認讀讀沒問題,寫起來費勁……”
吳親自毅帶著幾個實在拿不出手的,一邊佈置“會場”,一邊在心裡找託辭。
不過,在大家揮毫潑墨的時候,所寫內容都是由他專橫地口述的。
容不得別人提一點兒意見不說,還連解釋都不給。
只說到時明白就是,現在知道那麼多幹球!
要都是大老粗,倒也好說。
可就像前邊說過的那樣,柳社是一個挺有文化的小團伙。
寫著、寫著,有不少人似乎犯了牙痛病,不時地倒吸涼氣。
不是內容太好、太感人、太……
而是令人有點忒拿不上臺面的感覺!
簡單舉舉例子:
戲臺會場上聯是:腳踩倭鱉雜碎屍
下聯是:拳打漢奸敗類臉
橫批是:漚肥種地
後邊擋牆上,則掛了一幅工整的字幅:抗日義勇軍冀東特別勤務旅特來消遣倭寇
“唉,黃大哥,哦,黃連長。你見過,俺們老大這麼彆扭的‘對聯’嗎?”戲臺子一邊,孟慶生偷偷地做了個鬼臉,向黃大疤傾訴心聲。
“嗯,俺覺得挺好啊。嘿……”黃大疤支著毛筆撓撓頭,說好卻又拿不出過硬的理由來。
“哼,黃大連長,俺看你也就是拍他馬屁……”孟慶生有些鄙夷地皺皺眉頭。
覺得黃大疤就個拍馬逢迎的官迷加小人,不是個知音,乾脆自己悶頭揮毫完成任務。
“嘀咕啥呢?小鬼子跑俺們家裡來,吃了俺們的,喝了俺們的,還殺了俺們的人,搶了俺們的東西。留下他們屍身肥肥地,還不行啦?
“嘿嘿,漢奸敗類數典忘祖,揍他們個無臉見祖宗,還虧他們啦?為他們好唉!”
吳毅居然悄無聲息地站到他身後,一面欣賞書法,一面強詞奪理。
“嘿,大哥,俺沒說不行、不可以。是說您這對聯,忒不對仗、工整……”孟慶生猛一哆嗦,差點把筆掉地上。
“工整對仗你個大頭鬼!喊破大天的啥口號漫天飛,俺們不別出心裁點,鬼子、漢奸那破腦瓜能記得牢?記不牢的橫幅、標語,不如不要費勁!”
“是,是……”孟慶生哆嗦著苦笑一下,連連點頭稱是。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大約就是這樣吧?
那些稍沒文化點的,可不覺得這樣。
他們拿著刷子,越刷越起勁。
村子高高低低的牆壁,全都刷上一句話:鬼子必敗,漢奸必死,活膩了你就幫鬼子。
各個出入口所掛的橫幅,又有些不同:小鬼子,你準備怎麼死?
基本完成之後,吳毅居然打著手電,讓大家欣賞自己的傑作。
有興高采烈的,有不予評議的,也有孟慶生那樣腹誹:哼,不懂裝懂,附庸風雅!
有人卻嚴重沒有自知之明!
擼起袖子,拿起筆,飽蘸濃墨,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