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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這場雨足下了一個多時辰。等雨漸漸停了,天也漸漸黑了。東方與承鐸砍了些樹冠木石墊在洞裡,總算有了個落腳的地方。趙隼略微有些發燒,他自己也知道這是有外傷的緣故,倒不擔心,吃了粒治傷的丸藥,從馬背上拿來毯子一蓋,矇頭睡了。

東方點了堆火,把帶的乾糧餅子拿來烤著吃。

承鐸也坐一旁烤衣服。“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訴你。”他忽然說,“是這樣子,你離開燕州後,令妹閒得慌。因為她沒見過胡人,便去和阿思海攀談,談到後來,兩人竟稱兄道弟,喝起酒來。”

東方眼睛一瞪,承鐸進而道:“被我逮著了,她還想編派我替她隱瞞不報。”

不等東方開口,承鐸繼續道:“我想想還是不能幫她隱瞞,不過且幫她求個情吧。你看我面上,也就饒了她這一回。”

東方默了半天,只好說一句:“你可真會挑時候!”

“嘻嘻,你妹子是個豪爽性子,這也沒什麼不好。”

東方搖頭道:“我還沒回鄉時,她年紀尚小,一個人要照顧病重的孃親,要養家餬口,常常扮作男孩子去給人做工。久了,這性子也跟男孩子似的。我離家太早,回來時,她都不記得我了。”

承鐸聽他說得感傷,便道:“她雖吃了些苦,如今有你護著,開開心心便是好的了。其實像她那樣過日子倒是不錯的。”

東方抬頭盯著承鐸:“但她畢竟是女孩子,有些事我也管不了。若是誰傷著了她,我定然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承鐸也抬頭盯著東方道:“你妹子就是我妹子,這又有什麼好說的!”

東方搖頭嘆氣,承鐸道:“這種事情,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替她擔心也沒用。她還小,過些年自然會明白。”

兩人談了一會兒,承鐸先靠著石壁睡了。一覺睡得很沉,連夢都沒做。直到後半夜時,東方叫他,他醒來似覺得才睡著時一般,換了東方去休息。

承鐸背了張弓坐到洞口。這深山裡萬籟俱寂,時間便顯得緩慢異常。他枯坐了許久,覺得有些疲乏了,打點了一下精神,拈了支箭在地上畫圖,想那舊時練的一套拳法。最後一招想完,抬起頭來,天已變了顏色,有些透出青光來。

承鐸直了直腰,正欲伸個懶腰,忽聽得一陣聲響,如鳥振翅般從頂上掠過。他一躍而起出了那山洞,外面還是昏暗不清,只隱約覺得那聲響朝東而去。

承鐸追上兩步,拈弓搭箭,一氣呵成,隨著那聲響轉身,便見密林間一個瘦削的背影一閃。承鐸一愣,本扣在弦上的箭像粘在了手上,竟沒有離弦。

暉光四合裡,只見一抹白色的裙裾,翩然一轉,消失在林木間。

東方的腳步聲停在身後,問:“你怎不射那人?!”

鐸緩緩放下弓箭,沉吟道:“那是個女人。”

“女人怎麼了?”

“那人穿著一件白色衣裙,身形瘦削。”

東方道:“此人是敵非友,無論是誰也不該放過。”

“也就一晃而過的事,一時猶豫,再射也來不及了。”

東方覷了他兩眼,想說什麼,但是忍住了。

這樣一個鬧怪獸的深山密林,竟有單身女子敢來,這無論如何都讓人想不明白。天光慢慢放晴,承鐸便拉了馬要往那東面去。東方和趙隼也覺奇怪,想一探究竟。三人牽著馬往東,蜿蜒著仍往深山裡去。

因為昨夜下了雨,天又才亮,太陽不曾照透,到處潮溼。三個人都是一身泥漿,很有些狼狽。路上走過一個山坳,兩道石縫間便有一個小小的水澗。承鐸走過時,忍不住看了幾眼。再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住,又折回那水澗旁,沉默了一會兒,對趙隼道:“我們來賭賭,這水裡有沒有古怪。”

趙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