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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頁

蘇洄只能靠聽著他的心跳維持情緒穩定,他很害怕寧一宵沉默,但又清楚此時此刻,除了沉默,寧一宵什麼也給不了。

儘管他只經歷了表層,只看到寧一宵所看到的冰山一角,起承轉合的任何一樣都不瞭解,但也覺得好痛。

很忽然地,媽媽說過的話又冒出來,像沒癒合好的傷口,滋滋地冒出膿血。

[他走的時候很輕鬆,但活著的人太痛苦了。]

不會的。

蘇洄對自己說。

他不會消失,不會離開,不會留寧一宵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蘇洄的躁與鬱早被分割成兩極,誰也無法理解誰,哪個時期的承諾都不能作數,躁期他決定享受生活的美好,下一秒,被抑鬱支配後,覺得只有死亡才是最永恆的美好。

他的承諾很廉價,總是不作數,甚至不配說出口。

所以他只敢很空洞地說,&ldo;寧一宵,不要難過,好不好?&rdo;

寧一宵其實表現得一點也不難過,他拍了拍蘇洄的背,在擁抱分開後,獨自去洗了手。

出來時,他對蘇洄說,&ldo;謝謝你陪我,這裡沒有好一點的酒店,先將就一晚,明天晚上應該就可以回去了。&rdo;

蘇洄點頭,他小心地詢問,&ldo;今天可以抱著睡覺嗎?&rdo;

寧一宵像是覺得他有點可憐,眉頭蹙了蹙,點了頭。

得到允許,蘇洄才擠到他的那張床。只開了一盞檯燈,蘇洄擁抱著寧一宵的不安和脆弱,小心呵護。

躁期剋制住自己的表達欲其實非常困難,蘇洄花了很長的意志力讓自己安靜,安靜地陪伴寧一宵,生怕讓他更難過。

寧一宵把頭埋進他胸口,呼吸聲很沉。就在蘇洄抬手要關燈的時候,他制止了。

&ldo;不要關。&rdo;

寧一宵出聲後,沉默了幾秒,輕聲開口,&ldo;蘇洄,我媽走了。&rdo;

&ldo;她被燒得幾乎認不出來,但是我看到了她的手,她有一隻手只有四根指頭。&rdo;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蘇洄的心完全地碎了。

除了抱住他,蘇洄發現自己給不了寧一宵更多的安慰,說不出會令他開心的話,也做不了任何令他感到溫暖的事。

這感覺很痛苦。

寧一宵也不再說話了。這一晚他們都幾乎沒有睡,蘇洄在夜晚快要結束的時候入眠,只睡了十幾分鐘,但卻做了很長很長的夢。

夢是灰暗的,又很真實,和今天發生的事大差不差。在他的視角里,自己好像消失了,只有寧一宵從公交車上下來,沿著灰色的人行道向前,進入一扇冰冷的門,門裡的人告訴寧一宵,需要他辨認某個人。

於是寧一宵進去了,那個房間好冷,凍得蘇洄渾身難受,他看到一個人躺著,被蒙上白布。寧一宵伸出手,拉開布料。

死去的人是蘇洄自己。

他忽然間驚醒,額頭都是汗,一側頭,床上已經沒有人。蘇洄坐了起來,就在這時,房門從外面開啟,寧一宵走了進來。

他手裡拿著一小袋包子,冒著熱氣,自己已然換上了一套新的衣服,全黑色。

蘇洄的心還在猛烈地跳動著,很不安,他慢吞吞穿著昨天的舊衣服,深綠色衛衣、明亮的藍色外套,一件件往身上套,然後手忽然一頓,他意識到很不合適,有些無助地看向寧一宵。

&ldo;我……我沒帶黑色的衣服,你還有嗎?&rdo;

寧一宵搖頭,&ldo;沒關係,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她不會介意的。&rdo;

這句話令蘇洄更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