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頷首:「多年舊疾,讓陛下掛心了。」
暮烈笑一聲。
暮烈道:「我方才去了南國末皇帝皇后為你建的那棵紫藤花樹下的樹洞。昔年廣寧和我說過,說你爹孃在那裡給你建了一個安樂窩,給你寫了很多祝福,說你爹孃很捨不得你。
「我沒有在意那些事……直到你終於承認你是誰,我才去看了那樹洞中的字。」
晏傾不語。
暮烈半晌道:「王不見王,君不見君……甘州觀音案,你身份暴露,我已然放過你,你為何還要回長安?你真不怕我殺了你?這皇位……」
他自嘲地笑了笑:「誰也捨不得放棄。你也不捨得?」
晏傾:「我回來,與你這些年所為,是同一目的。」
暮烈眸子微閃。
晏傾道:「行歸於周。」
暮烈猛地抬頭,緊盯住他。
暮烈聲音沙啞:「你知道?你如何知道的?」
晏傾聲音淡渺:「只是有猜測,知道大約有這麼個約定,但這個約定具體是什麼,我並不清楚。這一次回長安後,我從我妻子那裡,聽到了『行歸於周』這幾個字,我才確定這個約定的名稱。」
晏傾望著暮烈,微微笑一笑:「看陛下的反應,是否你也歃血為盟,參與了這個約定?」
暮烈低下頭。
這位中年皇帝面上浮起奇怪的表情,拳頭顫抖。
他慢慢說:「太子羨……你當知道,有些事,坐在君主的位置上,和當一個臣子的看法,是不同的。」
晏傾淡淡應一聲。
暮烈不知他是何態度,便苦笑:「朕……我不能讓行歸於周真正發生。」
晏傾漫不經心:「那我便是來為你解決這個問題的。」
暮烈看定他。
晏傾隨意笑了一笑。
不做臣子的時候,他的清貴高潔不加掩飾,他與暮烈平起平坐,卻讓暮烈產生一種仰視的感覺。
晏傾道:「你不是心知肚明我會如何做嗎?你不是需要太子羨幫你嗎?我回來了……你應該為此高興。」
暮烈:「……那你需要什麼?」
寒冷電光劃過天宇。
晏傾抬眸。
他冷冷靜靜:
「我要你保徐清圓。
「就如你以前保林承一樣!你給林承什麼樣的承諾什麼樣的待遇,你曾經如何扶持林承步青雲,便如何對徐清圓——你一貫遵守諾言,不然林承不會權勢到達今天這一步。但凡你肯承諾,我便用性命與你交換,便用性命幫你解決你的大難題!」
轟鳴雷聲喧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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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公堂上。
林承被逼問得無地自容,他強聲:「那又如何,那又如何?當朝律法只能翻案,你娘已經死了,你到底想要什麼?!你要指點別人的人生,要別人都為你娘說什麼?
「你問問這些百姓,他們覺得自己有錯嗎?」
百姓中有人小心翼翼:「韋府君,你不會真的要審判所有人吧……」
韋浮道:
「萬馬齊喑中,有人披光華,有人行暗處;有人走歧途,有人逆眾流。矇昧混沌與振聾發聵可以是同義,也可以代表著相反。我算什麼玩意兒,敢指點你們的人生?
「我能伸張自己的正義已然不錯,我能揪出操縱輿論的人已然不錯。只是,我們,你們,世人,自己覺得自己做的如何呢?」
韋浮再面對林承:「你覺得我審判不了你嗎?
「確實,我只能讓你為我娘道歉,卻不能治你於死地,可我有辦法治你於死地——」
林承冷笑,手指那個在地上跪著的已經嚇傻了的書生:「憑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