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救火的小吏們紛紛勸阻:「郎君,郎君不能去!」
「裡面燒得最早了,郎君不要冒險!」
「郎君小心……」
瓦梁傾倒,撲簌簌塌陷,韋浮半邊身被壓住,卻又掙扎著扶著肩爬起來。旁人都要往火外逃,他非要往火中走。
他的衣袍上火星在飛,眼中也有火在燒。他的瘋狂頑固,此時方讓侍衛們見到。
晏傾靜默地看著這一切。
他囑咐大理寺的人救火、捉人,他避免和人群發出碰觸。而他目光在火海中穿梭,尋找著人影。一個個人都從屋子裡跑了出來,哭哭啼啼,大喊救命……
他始終沒找到徐清圓。
晏傾忽然一怔,想到的那種可能,讓他身子一趔趄,如墜冰窟。
宋明河這樣瘋魔的、恨他到極致的人,若要他痛苦,必然要毀滅一切他想救下的,想保護的。
當年那個沒有緣分的太子妃名號、當年那個被困在火海中逃不出去的女孩兒……
宋明河要他後悔。
晏傾臉色蒼白,頭微微暈眩一下,他掉頭便去尋梁園女郎們。
那些女郎們正張皇,看到大理寺少卿走過來。她們對這位清雋郎君又懼又畏,低著頭躲閃目光時,聽到晏傾問她們:
「可有見到徐娘子?」
一個悽慘的、帶著哭腔的侍女聲音從人群中跳了出來,是蘭時:「晏郎君,晏郎君!」
晏傾回頭看到滿麵灰黑的蘭時,蘭時正在哭:「我家娘子去看梁郎君了……」
可是梁丘被宋明河抓走了……
晏傾冷靜:「沒事。」
他知道她被宋明河拋棄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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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河抓著梁丘在房樑上跳躍,身後追兵不斷,當風若和暮明姝加進來後,宋明河的逃亡變得吃力。
而他抓著的梁丘也不是省心的。
當宋明河脫力時,梁丘甩開了他的手,喘氣:「你抓我做什麼?」
宋明河沉沉看他一眼,冷笑:「你快要被判死罪了,老子救你一命,你有何不滿?」
他道:「我把你先送出寺,後面這些拖油瓶,我是擺脫不了了,你出去後去一個地方和人聯絡……」
梁丘:「我拒絕。」
宋明河抬頭,目光驀地森冷。
梁丘:「我是大魏朝子民,殺人有殺人的罪,作惡有作惡的代價,這卻並不代表我要和你這樣的前朝餘孽同流合汙。」
宋明河陰笑:「前朝餘孽?」
他突然發怒:「若不是虜寇襲殺,若不是大魏和虜寇有私下交易,若不是有叛徒,我們南國怎會滅!若不是太子羨那個廢物,若不是他、他……」
若不是他有著那樣的病,只要振臂一揮,自會山河永固!
然而宋明河的一腔悲憤,一腔熊熊復國心,並不被理解。
連梁丘這樣的兇手,這些年不斷造下殺孽的人……都說他是罪人!
宋明河想做更多的,風若和暮明姝已經趕來。那位彪悍公主的骨鞭一揮,捲住他手臂,風若從旁側襲殺,正如他們當初抓捕宋明河一樣。
還有梁丘這個人:「他在這裡!」
眾叛親離,皆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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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圓倒在火中,火越燒越旺,煙霧更加濃烈。
她低伏在地磚上,勉強保持著神智,但她知道她對火的畏懼,讓她壓根逃不出這裡。她懼怕萬分,眼中掉淚,昔日的噩夢總在折磨她。
好像她註定死在火中。
她不斷掉眼淚的時候,聽到外頭模模糊糊的喊聲。
那聲音原本遙遠,後來近了。
她聽出了晏傾在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