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居高臨下地睥睨,右手食指伸出來回晃了晃,“不夠!”
“不夠?”
“不要你的牛羊!我要——她!”他食指一點,筆直地指向我,“我只要她!你拿她來換!”
“不可能!”烏克亞摟緊我,咬牙,“這姑娘不是我瓦爾喀族人,也非我瓦爾喀奴隸,她是自由之身,豈容你侮辱?”
“換不換隨你!要不然你妹子就得跟了我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阿丹珠伏在馬背上痛哭,雙腳懸空踢騰,“你殺了我!你有種殺了我!胡達利——我寧可死,也不要跟你……”
“閉嘴!臭丫頭!”胡達利毫不手軟地在她背上抽了一鞭,雖然冬襖厚實,卻仍可清楚地看到阿丹珠身子戰慄地抖了一下。
“可恨!”烏克亞忽然放開我,挽弓搭箭。
咻的一聲,那支箭筆直地朝胡達利喉頭射去。
胡達利也非等閒,那箭離他只有一尺距離時,他竟將頭快速往左側一偏,箭落了空。
“胡達利……”一句話未完,烏克亞翻身上馬,一聲喝令之下,隨從的十餘名手下頓時殺了出去。
我被留在了原地,眼看著瓦爾喀人在烏克亞的率領下包圍住了胡達利的手下,在人數比例佔據優勢的情況下,烏拉人很快被砍殺殆盡。
胡達利一看情勢不對,竟掉轉馬首企圖逃跑,烏克亞緊追不放。我遠遠地瞧見他們在馬上拿著大刀互斫,只幾個回合,烏克亞的隨從已紛紛追至,胡達利突然將阿丹珠推落馬背,混戰中,阿丹珠險些被馬蹄踏到。
我驚駭得捂住了嘴,連呼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胡達利藉著阿丹珠成功製造了混亂,隨即騎馬逃遁。烏克亞記掛妹妹的生死安危,無心戀戰,於是喝阻手下追擊。
我連滾帶爬地跑了過去,烏克亞已經將面無血色、陷入昏迷的阿丹珠抱在了懷裡。我顫聲問:“怎麼樣?她……”
“她沒事。”烏克亞的臉色略些蒼白,但面對我時,仍勉強扯出一絲安慰的笑容,“倒是讓你受驚了,真是抱歉!”
我搖搖頭,飽受驚嚇的心臟得到稍許安慰,可雙腿卻不停地哆嗦,險些癱到地上。
幸而是有驚無險!但是……但是,瓦爾喀和烏拉的關係……
接下來可如何是好?
我不安地看向烏克亞,那張年輕的、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破釜沉舟的毅然。
與烏拉的和談破裂,時機緊迫,策穆特赫貝勒不得不痛下決心,發出書函向建州努爾哈赤求援,表明瓦爾喀部落願舉族遷至建州,投效於淑勒昆都侖汗,只請求建州發兵支援,接取家眷。
說起這個昆都侖汗,還是之後聽烏克亞無意中談論努爾哈赤生平時我才知曉。原來去年年底,以巴約特部首領貝勒恩格德爾為首的蒙古喀爾喀五部貝勒會見努爾哈赤,竟共尊努爾哈赤為昆都侖汗。
汗之稱謂,在蒙古族而言是至高無上的尊稱,沒想到努爾哈赤在蒙古的威望竟有如此之高。
書函送出後三日,烏拉大軍攻佔瑚葉路諸部。一時間,朝鮮國境內的會寧、穩城、鍾城、慶源、慶興和茂山,這東略六鎮周圍以及東北各部女真無不聽從烏拉首領貝勒布佔泰號令。
其後,由烏拉博克多貝勒率領的烏拉騎兵開始不斷騷擾瓦爾喀部,大肆掠奪人、畜、穀物、鐵器,大軍甚至一度進逼至斐優城城外一里範圍。
二月,烏拉鐵騎步步緊逼,在烏克亞的率領下,瓦爾喀部族士氣雖未受到太大的影響,然而敵眾我寡,實力懸殊,這是不爭的事實,再如此拖耗下去,斐優城早晚得淪陷。
眼看著烏克亞勞心勞力,一天天地憔悴消瘦,我原先還對於向建州求援之事惴惴不安,到如今卻也萬分期待著援兵快些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