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躺在貴妃榻上,手上拿著一份洞見小報。
一早聽說崔然今日歸京,但他又要入宮謝恩,又要參加慶功宴。
回府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
原本她與眾人一齊在伽禧堂等崔然的,崔太夫人等卻怕她辛苦,硬是讓抱夏抱竹押著回來躺著。
她留了抱冬在那兒守著,一旦崔然回府,就來報她。
她翻了翻身子,洞見小報上的字,一個也看不進去,她索性放下小報,下了榻,趿著鞋子,在房內走來走去轉圈。
近鄉情更怯,大概就是她現在的心情。
崔然這次去的是西北大漠,肯定又黑不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句話,只怕再也不屬於他了。
孫希嘴角微翹,心中居然有一絲竊喜。
屋內落針可聞,孫希心潮澎湃。
忽聽門外一陣嘈雜,孫希回頭,只見崔然自己掀簾進來了。
多月不見,崔然果然又粗糙了不少。
不像上次,這次他甲冑已除,身上一件玄色單衣,外罩靛青色長袍。
風塵僕僕,所到之處,一身落灰。
雙目碰撞間,電光火石。
崔然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孫希的頭,親了又親。
臉上的胡茬子,扎得孫希的嫩臉細微刺痛。
他的吻,夾雜著微醺的酒氣,熱烈而濃重。
抱竹等人對此已司空見慣,都笑著走開,知趣的把門關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孫希第一次感到,原來只是一個吻,都可以讓人如此魂牽夢繞,心旌盪漾。
崔然撫著孫希瘦削而蠟黃的臉頰,明明走的時候,是那麼紅潤有光澤。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崔然的嗓子變得粗獷而渾厚。
孫希委屈道:“是不是變醜了?”
崔然搖搖頭,又親了下她的額頭,笑道:“本來就很醜,怎麼還能變更醜?”
孫希氣得一拳砸向他的胸大肌,崔然皺眉,似是有些吃痛。
孫希大驚,眼底盡是擔憂心疼,伸手便要解開崔然的衣服細細檢視。
崔然大笑:“逗你的,我不痛。”
孫希眼圈一紅:“你這個冤家!”
崔然聽了這話,又笑了:“不是冤家不聚頭!”
“你怎麼聲音都變了?這大漠的風,還能把嗓子給吹啞了?”崔然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了。
崔然脫下長袍,隨手擱在最近的椅子上,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才道:“風沙大,對戰敵軍,又要顯得殺氣騰騰,以氣勢壓倒對方,喊得時候多了些,嗓子就壞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孫希卻聽得膽戰心驚。
短兵相接,是兩軍對壘最危險的一環。
崔然經歷多次,定不能次次全身而退。
他身上的傷,怕是比上次還要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