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宿客棧,千方百計遞信兒要聯絡外公,然而,都像是石沉大海般,直到張爺爺病得再也撐不住,去世了為止,如果不是遇見了夫人,只怕她也是凶多吉少,也不可能存活至今了。
“就一眼……爹,玉兒就只看一眼,可以吧!”元潤玉喃喃自語,就像是給自己吃定心丸般,想要堅定自己的信心。
當年的一切,對她而言,就像是一個再也沒有人可以給她解答的謎,她甚至於怕得不敢去找答案,但是她真的好想念……她想爹,想娘,甚至於也想不要她的外公!
她再度提起腳步,踏上門前臺階,想兒時的她,絕對料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會在心裡深切地想念著這個她曾經決定自己永遠不會喜歡的府邸,想再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的熟悉,都可以讓她安慰自己,過往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而不是一場虛幻而已。
終於,她將手裡的鑰匙對準鎖上的小孔,伸入,旋轉,開啟,當門上的重鎖被卸下的那一刻,元潤玉覺得自己心裡的鎖像是同時被解開般,一陣春風吹來,彷彿同時吹起了鎖上與她心上,經年累月,漸積漸厚的塵埃。
風徐徐,塵漫漫——
彷彿是被那揚起的塵埃迷了眼,她紅著眼眶,素白的柔荑按在兩扇交合之處,在淚眼蒙朧之中,緩慢地,推開了那扇門。
而就在元潤玉走進門內之後,不遠之外,停在街旁的一輛馬車走下了一名男子,那正是藏澈。
他沒想過會遇見元潤玉,只是他的馬車簾子有特殊設定,外人看不見馬車內的動靜,但是,他卻能從車內往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當馬車經過街口,他無意中看見元潤玉站在那座府邸之前,久久沒有動作之時,心裡覺得古怪,讓人停下馬車,卻沒有現身打擾。
第24頁
卻不料,最後她竟然能拿出開門的鑰匙,把門開啟進去,在她入門之後,他才下了馬車,這時,他剛才派出去詢問街坊的馬車伕正好回來。
“如何?”藏澈轉頭問道。
馬車伕回來遠遠看見原本深鎖的大門竟然變成半掩,愣了一下,走到藏澈身邊,答稟的語氣有些遲疑,道:
“回爺的話,這裡附近的人們對那座府邸都是避而不談,小的才問起,幾乎所有人都害怕的跑開,沒跑掉的就是一問三不知,顯然是沒住太久,只有一個在這附近討了幾十年飯的老乞丐願意說上兩句,他說,那裡長年大門深鎖,已經十幾年沒人敢靠近半步,就連宵小都不敢輕易動歪心思,聽說,是因為那個地方曾經住了一位皇上的寵臣,人們都傳說,那位寵臣位極人臣,當年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在朝堂上更是隻手遮天,最後卻不知道是犯了什麼大忌諱,被當今皇上給下貶到金陵來,不過,來了不到兩年的功夫,在一夕之間,那府裡的人全不見了,聽說,是被朝廷給抄家滅口了……”
即便是年久失修,荒煙蔓草,藏澈依然可以從精細的雕樑畫棟之間,窺見這座宅子昔日的奪目風華。
他進了門之後,循著前頭被元潤玉給撥踩開來的痕跡,來到了後院,七八株的桃花,多年未曾修剪過枝杼,如今再逢春暖,粉色的花朵,撲天蓋地一般,彷彿把湛藍的天空都染出了一層薄薄的嫣色。
空氣中,淡潤的甜,其中有一株桃花,顯得特別幼小,只是枝頭上的花朵同時備著三個顏色,格外搶眼。
元潤玉就站在桃花樹下,仰頭看著開得正盛的桃花,她聽見了身後傳來袍服撩過草根的窸窣聲,以為是與她約好的問驚鴻找到了地方,跟著她進門了。她沒有回頭,只是笑著開口道:“你來了。”
聞言,藏澈愣了半晌,想她大概是把他誤認成誰,再聽她說下去,就知道她將他誤以為是問驚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