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討論,只聽見頂層罵聲四起,吵聲不斷,持不同意見的人爭的臉紅脖子粗。要不是指揮官在場,非得打起來不可。
持保守意見者嘴中怒斥,指著對方的鼻子,口水四濺,恨不得揚起來扇對方一巴掌。
持激進意見者幾番冷笑,斜著眼睛全然不顧別人看法,據理力爭。
市中鄉井之中無意討論哲學倫理,但這看似遙遠的“哲學”兩字,任何時候都存在,且與人類息息相關。
江城之所以糾結,是因為陷入了一個怪圈之中,現在他把所有人都拖入了這個怪圈裡。
畢竟,能決定變異科研者命運的人,不只是他一個。
在距今數十年前,倫理學家菲力帕·福特發表了文章,其中提到了“電車難題”。
這個實驗的具體內容是電車軌道上被綁了五個人,而它的備用軌道上被綁了一個人,又有一輛失控的電車飛速駛來,而你身邊正好有一個搖桿,你可以決定電車去往一人的軌道。
這與變異科研者的現在的處境何其相似。
江城可以選擇將他們解剖、生物實驗、控制起來以供學院學員訓練,這樣能實現科研人員的價值最大化,還能夠幫助我們完全的瞭解變異的原因以及方法。
這對人類來說至關重要。
江城此時正坐在椅子上,外面的夜愈發的深,爭吵已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再有幾小時天就要亮了。
耳邊的罵聲很犀利。
“我想你知道他們是為什麼而成為現在這樣的”,說話的人用手指向後面的玻璃罐,“就是為了身後的我們!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不能給他們一個好的歸宿,還要實現價值最大化,你這樣的人我真是噁心啊,我絕對不同意研究的決定。”
這人罵的當然不是江城,是持解剖研究意見的部分理性派。
理性派認為事已至此,什麼道德倫理先放一邊吧,古來無有勝利不是用流血犧牲換來的,特殊時刻特殊決定。
有人站出來提出另一種方法,“我建議全體聯邦人員放棄做決定的權利,而是讓科研人員的家屬來決定,他們比我們有這個資格。”
“我不同意,本來告知他們訊息之後,家屬就處於極度哀傷的狀態,你再提出解剖方案,讓別人怎麼看我們聯邦?一群冷血動物?什麼餿主意。”
辯駁是你來我往啊。
塔利坐在一旁抽菸,吞雲吐霧的,表情隱藏在煙霧後面,看不太清楚。
想必他也厭倦了爭吵的過程,誰也不想面對這樣的難題。
江城逐漸有些不耐煩了,他知道今天是討論不出來個所以然了,再吵怕是要打起來了。
於是,凌晨兩點四十九分。
江城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行了散會,到這吧,回頭我們繼續再談。”
他率先離席,塔利隨即也起身離去,可會議室裡依舊在吵。
幾分鐘之後,他回到了自己的寢室裡面,身心俱疲。
長途跋涉到現在,除了破冰船內休息了一會,江城已經接近二十個多個小時沒有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了。
他很困,又不是特別困,靜靜的倚在床頭,也不想躺下來。
動彈的力氣,是沒有了。
腦袋裡一團很模糊的東西,導致他思考不了,整個人處於一種呆滯的狀態。
懶洋洋的起身,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江城趴在床上,就這樣睡著了。
他連被子都沒有蓋。
一個多小時之後,房間的門,被開啟了一條縫······
走廊裡的燈光滲進來,照在地板上,書架上。
顧清婉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雖然房間裡一團昏暗,但是以她的敏銳感知,沒有碰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