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丘等人跟在林一的身旁,一個個欽佩之色溢於言表。這位林前輩模樣年輕,卻神態隨和,全無高人的自矜與傲慢。而他不僅歸還了九把擂天槌,還送出了幾塊五色神石。向成子與舒凌子於羞愧之餘,大為驚喜。
“這萬里所在,便是玉守……”
麥丘伸手示意,眾人點頭附和。他又大聲說道:“比起星域的廣袤,此處略有不堪,卻勝在避世逍遙!”
林一的眼光掠過四周簇擁著的眾人,嘴角一咧,不予是否。
軒子在一旁分說道:“家師有言,道心如玉,孤守不棄;春曉風殘,人猶夢裡。玉守仙域,僅此而已……”其話語中並無自得之意,反而多了幾分莫名的凝重。她衝著林一淺淺一笑,帶頭往前飛去,示意道:“林前輩,請……”
田園阡陌,溪水草舍。一兩個耕夫肩鋤慢行,三五位農婦浣衣正忙。有人踏著劍光倏忽來去,獵取的野物惹來村口幾個小兒雀躍不已……
飛越仙凡雜居的村落,下方出現一片幽靜的山谷。只見山青水碧,草木繁盛,景色悠然。一條溪水環繞著的山坳之上,草舍依林而居,四周竹林如濤……
……
界內,衡天仙域,天門山,林一洞府的結界之中
那片雲霧瀰漫的山坳之上,相隔著百丈遠,一灰一白兩道人影在默默靜坐。
寂然之中,仙奴緩緩睜開雙眼,冰雕玉鑿的一張小臉上霎時靈動起來。當其眼光落在百丈之外,神色頓現悵惘。師父閉關至今,依然沒有動靜。而不過少頃,她又抿唇莞爾。於此陪伴守護之際,倒也並非沒有收穫。持續六十年的吐納靜修,得益於太初之氣的神異,總算是修至合體的後期。倘若師父醒轉,必定欣慰……
不過,師父何時才能醒轉呢?他是否知曉塵子姐姐的離去……
仙奴抬起頭來,明眸如水。其披肩的秀髮輕輕劃過玉頰,隱隱帶出一抹悵然。那幾株柳樹枝椏茂盛,柳絮低垂,雖生機勃發,卻少了幾分靈趣。比起身世悽苦的塵子姐姐,奴兒著實要幸運得多。從今往後,絕不離開師父半步……
仙奴悠悠出神之際,心頭怦怦一跳。許是靈犀所至,她忙看向前方,欣喜道:“師父……”
百丈之外,林一魔尊的身影微微動了下,繼而緩緩站起,並大袖一揮。四周封禁了數十年的禁制瞬即不見,一道白衣人影翩然而來。他眉梢一挑,邪魅不羈的神色一閃即逝,隨即帶著暖暖之意灑然一笑。
“師父!閉關六十餘載,修為可有精進?”
林一端詳著近前的仙奴,笑道:“為師盡在體悟神通,尚不及奴兒之修為進境!”
仙奴神色赧然,猶自抑制不住心頭的愉悅,說道:“有賴於師父的太初之氣,這才事半功倍。若非塵子姐姐提醒,奴兒尚不知曉……”
“太初之氣,太初而成,並非為誰家的私有之物,呵呵……”林一呵呵一樂,背起雙手舉首四望。這一方結界更為的開闊,幾近萬萬裡之廣袤。其中山川穀地綿延起伏,溝壑峭壁盡顯崢嶸。那天光茫茫,恰如混沌破曉。只待四極分明,便會降下星辰雨露,或有風雲乍來而萬物萌生……
林一正自遐思之際,忽而轉身看向仙奴,好奇問道:“奴兒,何事瞞著師父?”
仙奴輕吁了下,換作了往日的沉靜模樣,悄聲說道:“塵子姐姐離開了衡天……”
林一微微愕然,隨即默默點了點頭。
仙奴一時摸不透師父的心思,只顧將塵子離去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片刻之後,她又接著說道:“塵子姐姐對那黃婆婆謊稱師父不在界內,足見用心之良苦。其性情隱藏至深,並不為人所知……”
林一神色如舊,好似已忘卻了那個鬼靈精怪的女子,淡淡笑道:“一生之中,知己者又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