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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鋤桑的話似乎給了引蘭勇氣,她不再問行不行,也開始思量誰能勝任這“偽夫君”的角色。我看著一時也沒有結果,唯恐待的時間太長撞見君聞書,就讓他們回去想一想。我特地囑咐引蘭,讓她有什麼事就讓鋤桑捎話,畢竟她直接過來不方便。

引蘭回去了,我倚門看著她的背影,心想能走一個是一個,我一定要幫引蘭逃出君府。

送走引蘭,我心裡也空落落的,我怎麼辦?真這麼被困在君府?原來打算和君聞書說說的,正趕上他亡父,府裡又亂,於是就沒說。可總這麼著也不行,明年可怎麼辦呢?外面風吹起了雪花,一陣悽迷。簷下的冰凌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新年到了。去年就沒弄什麼,今年因為喪事就更冷清了。雪白的世界,慘白的燈籠,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君聞書年三十晚上便過去臨松軒主持祭祀,我們這些下人就守著琅聲苑灑灑水、放放紫蘇什麼的。因為老爺沒了,誰也不敢再提起玩兒,一個個表情呆滯地做該做的事。唯一的新聞是聽說祭奠時夫人又哭昏過去,我們長吁短嘆了一陣兒,便各自散了。

春華已落,夏天漸漸到來。我正忙著給君聞書翻找夏天的衣裳,他進來了,“收拾衣裳?”

“嗯,春天的都穿不著了,該把夏天的放在箱籠裡。”

“我幫你。”

“可是不敢,少爺旁邊坐著,奴婢一個人就好了。”

“我幫你吧,瞧你熱得這汗啊。”他不由分說掏了帕子給我擦汗,又接過我手上的衣裳。

“少爺,真不用,我自己來。”他不理,只把衣裳都往外搬,我便站在箱籠旁往裡放。

“司杏,要不拾掇拾掇房子?我也快滿一年孝了。”

“少爺看著吧。”

“這不和你商量麼。”

“也好。少爺若嫌屋裡悶,擺幾盆花就好。”

“對了,司杏,我看你喜歡盆栽卻不喜歡插花,這是為何?”他一面遞衣服一面說。

“哦,盆栽自栽上之日就一天比一天活,插花是自插上之日就一天比一天死。”我簡單明瞭地回答。

“哈哈……”君聞書樂了,“本朝女子時興在髮鬢戴鮮花,讓你這麼一說,豈不是都得自找死物往頭上戴了?”

“那是各人喜好,我就從來不戴。”

“你?連髻挽得都勉強,還戴花!”君聞書取笑我,忽然看了一眼我的頭髮,“我買的簪子還在用著,天天就戴這一個,該換新的了,哪天我們叫賣這個的來家瞅瞅?”

“少爺可千萬別!”我趕緊說,“荊釵嘛,荊就是釵,我這個銀的已經比荊的好多了。”君聞書又是一陣大笑,正準備再說什麼,外頭侍槐小聲叫著:“少爺,少爺。”君聞書一臉的不悅,不耐煩地說:“什麼事?”

侍槐支支吾吾的,然後說:“少爺,夫人打發人來傳話,讓少爺過去商議二小姐的事。”

“二小姐什麼事?”君聞書語氣裡有些惱怒。

“這個……”聽聲音侍槐是在猶豫,還是說了,“二小姐回來了。”

君聞書正在拿衣服的手停住了,他迅速看了我一眼,臉上有種驚訝、恐懼的表情,然後慢慢地把衣服放下,走了出去。之後就聽見腳步遠去,兩個人走了。

君聞弦回來了?一個人回來的?否則應該說“二姑少爺和二小姐回來了”,怎麼只說“二小姐回來了”?這裡頭又有什麼內情?回想君聞書剛才的表情,驚訝是自然的,但恐懼呢?我邊尋思著邊收拾了衣服。

君聞書去的時間比我想象的長,午飯也沒回來吃。申時光景,才見他步履沉重地跨進了書房。我疑惑地看了一眼侍槐,他衝我擺擺手,我便只端茶不言語。

一連幾天,君聞書的臉色都很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