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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等到那青年走後,胡拾不由得啞然失笑。

作為在北平具有號召力的新文學領袖人物,這種事情胡拾碰到的更多,大家處理的方式大致相同,至於以後會不會看,那就要看有沒有時間了。

林子軒拿著稿紙。和胡拾告辭,朝著北京大學外邊走去。

相比較而言,胡拾比他要忙碌很多。

胡拾雖然反對泰戈爾提倡的東方文明,但泰戈爾在北平期間,他作為文化界的代表,不少活動都有參與,這次泰戈爾的訪問是中國文化界的大事。

林子軒就較為自由,除了一些必要的活動,他可以隨意的安排時間。

他住在北平石虎衚衕7號的松坡圖書館內。那裡也是新月社成員的主要聚居地,在北平沒有自己的汽車,他只好乘坐電車返回。

在電車上左右無事,林子軒就翻看起了那疊稿紙。

稿紙上的字跡端正。是標準的小楷。

不過故事就顯得粗糙了些,拖沓散漫,有些地方語句不怎麼通順。看得出作者是用心寫的,只是水平沒有那麼高。

文章寫的同樣是湘西的人物故事。有模仿《邊城》的痕跡。

林子軒雖然一直在抄襲名著,但抄的多了。逐漸培養出了基本的鑑賞能力。

他覺得這位作者的文化程度恐怕不高,沒有接受過正規教育,否則文章中不會出現明顯的語句錯誤,而且作者顯然還處在模仿名家文章的階段,沒有形成自己的風格。

儘管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這篇散文式的小說還是有著諸多的亮點。

他朝後翻了翻,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作者的名字。

“寫於1924年4月13日,沈叢文。”

林子軒看到這裡恍然大悟,原來正是《邊城》的原作者。

沈叢文可以說是這個時代的北漂一族。

他生於1902年,小學畢業,早年在湘西投身軍伍,參加軍閥混戰,看慣了生死,終於覺悟,脫下軍裝,來到了新文學的起源地北平。

1922年,沈叢文來到北平,本想考取燕京大學的國文班,可他的文化底子太差,沒有被錄取,只好在北京大學旁聽。

北漂的日子非常艱辛,可以說是連吃飯都成問題。

他準備寫文為生,朝著北平的各大報社投稿,卻沒有一家報社願意刊登他的文章。

北平《晨報》副刊的主編孫福園甚至在一次編輯會上,把沈叢文的一摞投稿當眾扔進了放置垃圾的紙簍之中,並諷刺說這是沈大作家的稿子。

這裡面有多種原因,一是當時沈叢文的文章還不很成熟,二是沈叢文的文章和孫福園主編副刊的理念不合。

這裡還有一段鬱達浮和沈叢文的故事。

1924年冬天,沈叢文無以為生,飢寒交迫,便寫信向著北平不少文壇名家求助,只有鬱達浮接到信後前來看望了沈叢文。

鬱達浮在瞭解了沈叢文的窘境後帶著他吃了頓飯。

這頓飯用了一元七角錢,鬱達浮拿出五元錢付賬,把剩下的三元三角錢給了沈叢文。

鬱達浮還寫了一篇著名的《給文學青年的公開狀》,發了一頓牢騷。

並勸說沈叢文不要想著讀大學了,文憑沒有用,讀了大學也找不到工作,要麼回湘西老家,要麼做賊好了,生活比上學更重要。

隨後,鬱達浮向《晨報》副刊推薦沈叢文的文章,讓北漂的沈叢文慢慢步入了文壇。

那個時候《晨報》副刊的主編已經不是孫福園了,而是換成了劉勉濟和翟世映。

可以說,沈叢文在北平的前幾年是極為窘迫的,甚至到了需要人救濟的地步。

由此可見,北漂有風險,入行需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