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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歌 七

把按住腰間裝飾用的劍。

有人在樹叢中悄悄跟著他,還學他吹口哨!

與此同時,那學他吹口哨的也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樹叢中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那人往林深處鑽去了!

饒是奚平一顆狗膽能包天,後脊樑骨也有點發麻,本能地想往反方向跑。

可就在這時,他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縷燈光,扎透了霧氣,腳步聲隨著燈光響起,朝他這邊來了。

一頭是半夜在墳地樹叢裡學他吹口哨……不知道是人還是什麼東西,另一頭是提著燈沿路慢慢走的人,按照常理,怎麼看都是後者正常一點。那說不定是跟他一樣困在墓地裡的掃墓人,說不定是將離他們。

可電光石火間,奚平卻也扭頭往樹叢中鑽去了。

他天生比普通人耳聰目明,再加上從小愛玩各種樂器,對聲音非常敏感,能從幾十個樂工琴師的合奏裡聽出誰錯了個音。方才學他吹口哨的人一動,他就從那動靜裡聽出對方體型很小,被發現以後跑得頗為慌張。

但另一邊,從那燈離地面的高度就大致能看出提燈人的個頭,將離和守墓老人都絕對沒有這麼高挑,更不可能是那羅鍋車伕。

要知道這林中小路可不像石板路那麼平整,奚平自己都崴了好幾次腳,再加上大霧,就算有燈,腳步聲能穩成這樣嗎?

一邊不知深淺,一邊聽起來至少可以用蠻力剋制,奚平飛快地掂量了一下,果斷選了軟柿子捏。

他往密林裡一鑽,本來是躲避提燈人,那學他吹口哨的卻以為奚平在追自己,開始瘋狂逃竄。人在緊張的情況下,腿往往比腦子快,有人追就會本能跑,有人跑也會本能地往上攆。奚平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循聲追了出去。

他個高腿長,算是非常能跑的了,可追了一會兒,奚平卻開始懷疑自己追的是隻大馬猴……那東西好像只有半個人高,跑的卻比狗都快!

他心裡不由得打起鼓,這到底是個什麼妖怪?

忽然,奚平腳下磕到了一條從地面凸起的古樹根,整個人橫著飛了出去,正好捕捉到了那逃竄的黑影。他順勢拿自己的佩劍一掄,掃到了一具身體,眼疾手快地一把薅住,兩人一起撲倒在地上。

然後奚平看清了自己抓到的“東西”,震驚了——

那居然是個孩子……人孩子!

他抓住的是一個梳著總角的小男孩,站起來可能還不到他的腰,一雙葡萄似的眼溜圓,眼與眉相距甚遠,是天生一副驚奇懵懂的表情。

半夜三更,一個小孩子,怎會在野墳地裡亂晃?

就在這時,奚平聽見不遠處有馬蹄刨地的動靜,還沒來得及張望,手裡的小孩就深吸一口氣,像是要喊。

奚平一把按住那小孩,捂住他的嘴,然後從密林縫隙裡艱難地射出視線。正巧這時來了一陣風,將那霧氣吹薄了些,奚平眯細眼睛,看見一輛眼熟的馬車。

車伕身影模糊,後背快要彎成圓環,是個駝子。

老張?

車伕在這,主人將離呢?她是在車裡還是在附近?

老車伕的影子似乎也被霧氣打溼了,與林間交錯的樹影糾纏在一起,幢幢的,像只畸形的魑魅。

奚平沒來得及細看,就有燈光落進了他眼角,他立刻放低呼吸,往地面伏了伏——方才他追著那詭異的孩子,在密林裡轉得五迷三道的,不小心又繞回到小路附近。那提燈人也朝這邊來了。

沉甸甸的腳步聲逼近,提燈人漸漸露出了輪廓。

來人跟奚平估計的差不多,足有八尺高,身上捂著件灰撲撲的大斗篷,不慌不忙地經過奚平藏身的矮木叢,往老張的方向走過去。

他才剛一靠近,老張的馬就驚了,前蹄幾乎離開地面一尺高,嘶鳴不